都让她无端的难受。
……
第二日一大早,太太刘氏便起床梳洗,西厢房两姊妹也随后起来了。
仆从们连夜里就在预备今日要带给老爷和麒哥儿的食水衣物,太太还卷了一沓银票备着使。
金喆也拿出一个包袱,里头两身棉袍,护膝,毛袜子,这是在船上那一个多月,她和小燕儿一同缝制的,棉絮里头还缝了金叶子。
“虽然太太肯定都预备了,但这也是我的心意,一同带过去。”
“就是说呢,我瞧着大姑娘也预备了。”
……
探监的人不多,执结文书上只写了两个人,一番商议后,太太将姐姐金蝶留在家里,和金喆同去。
裴甯办事思虑周到,仍旧派了侍卫来兆尹胡同接人,直接领着她们进刑部衙署。
签押房里,提牢厅司狱瞧见执结文书,道一句“请公主金安”,与那侍卫笑道:“这路金麒不就是一个小小浣州商户嚒,值得一波又一波贵人来保他?”
又对太太刘氏道:“在这里画押签字,我带几位进去,也就是今天,要是昨儿你们来,人还不一定见着呢!”
太太刘氏诚惶诚恐的签好了押,刚被头一句“一波又一波的贵人来保”说得心里咚地一跳,又被下一句“人不一定见着”吓得慌了神,不由得问出了声:“官爷,是怎么的不一定见着?”
路金喆也忙抬起头,等着答案。
那小司狱官摆摆手,嗖了嗖嗓子,高声道:“没问话就别瞎打听——于统领?”
那位侍卫笑道:“我奉公主命令,一道儿进去看看。”
“好嘞,那咱们走着——这里是刑部大狱,就是探监时辰也有限,有话赶紧说,你们带的食水也就罢了,那些拉拉杂杂的衣物……”
刘氏听着官员如此说话,心里不由着急,忙道:“大人明鉴,这几身衣裳都是我们母女亲手缝制的,最近天越发寒了,回头霜降起来,人冻得骨头疼,还请大人开开恩……”
刘氏一面说,一面往那司狱手上塞银票。
司狱手一扣,将箱子翻拣一番,确实只是几身换洗衣物,并无夹带,挥挥手作罢。
……
*
提牢厅里有专门预备探监的房舍,地方不大,将将够几个转身,空荡荡并无坐卧之具,隐约还透着股霉腐味儿。
不大一会儿,一阵“嗑拉嗑拉”的声音响起,路金喆刘氏尚且懵懵的,那原本正在假寐的于侍卫唰的睁开眼睛。
司狱推开门,“进来罢——”
路金喆同太太刘氏起身,不由得朝门口张望,原来那嗑拉嗑拉的声音是镣铐曳地的声音,走在前头的人瘦得形销骨立,脖子上扣着沉重的木枷,头发勉强冠着,衣衫褴褛,面容枯槁,只有一双眼睛仍旧黑亮亮的……
“别哭啊,喆喆。”
路金麒露出个笑容,手动了动,牵动铁链乱响。
金喆摸摸脸,她的眼泪是不由自主下来的,不知怎么的就哭了,忙擦擦,多不吉利,哭什么哭?
路金麒往里头走了走,艰难扭过身想要去扶路老爹——原本只有四十多岁的路岐山,两个月不到的光景,仿佛老了十岁,两鬓都染了白,原本挺拔的身形竟然带着点佝偻。
他一进来就止不住的咳嗽,太太刘氏盯着他,几乎不敢认,叫了一声:“老爷?”
路老爹瞧瞧她们,涕泪俱下,忙应了一声。
大家一番斯见,都强忍着没哭,两个司狱门神似的守在门口,大家碍于眼前境况,好多话都只能憋在肚子里。
太太刘氏伺候路老爹饮食喝水,说些私房体己话,金喆也忙要喂金麒,金麒摇摇头,哑声道:“不用,喆喆,吃过了。”
他眼睛一直在看金喆,金喆也几乎不错开地看着他,把路金麒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她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哥哥,从来都意气风发的路家大哥儿,瘦脱了相,连站着都要杵着枷才行!
不是说不论白案还是宣案,两位主审都持正不阿,不告拷训那套的嚒?路金喆几乎是心里没由来的迁怒,忿忿怨念。
路金麒面上却不见一丝愁索,道妹妹辛苦,哥哥带累她,又忙问姨娘冥祭如何料理,金喆都一一回了:
“一家子,说这两家话作甚?祭奠姨娘不用嘱咐,往年你怎么做的,我照着做就是。对了,我和姐姐都做了身衣裳给你。”
她从箱笼里掏出两件棉衣,摸一摸袖子的夹层刚要说话,就听麒哥儿笑道:“不用问……咳咳,这件鸭蛋青的肯定是你做的罢?”
路金喆抹了把脸,没好气地瞪了麒哥儿一眼,她针脚粗,家里人都知道,别人不说,只有路金麒常拿来打趣她。
她把衣裳摔到麒哥儿身上,作势佯怒道:“是又怎么的?如今你也再没多的妹子给你做衣裳了!想取笑,等赶明儿取笑嫂子去!”
那衣裳袖子横在木枷上,金喆将其掖了一下,冲金麒使了个眼色。
路金麒轻轻点了点头。
那边厢司狱示意时间不剩多少了,长话短说。
路金麒却道:“差爷,容我与妹子说两句体己。”
两个司狱商议一番,带走路岐山,太太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