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青阳县数十里的梁河河边。
两个穿着长袍,一黑一白,看不清长相的身影,正并肩沿着河道前行着。
突然,黑袍面色微动。
“我刚刚收下的那只鬼将,被人斩了。”
“怎么会?”白袍有些惊讶,“小小青阳县,连个第四境的妖捕都没有,如何能斩的了那只小鬼?那小鬼本身就有第四境,又聚拢了不少鬼物为其加持...”
“不知道,但我与那鬼将的联系断了。”
“有意思...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现在这个时候,我等不宜露面...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鬼将而已,死了就死了吧。”黑袍微微摇头。
白袍思忖片刻,轻笑道:“你说得对,现在轻易现身,万一沾染上什么破事脱身不得,又或者被监天司的游天官盯上..那才是真的麻烦。”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住了脚步。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黑袍突然问道。
“京城龙气翻腾已经结束,听说高群书已经在召监天司的游天官回京,但是游天官被琐事缠身,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回去。”白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看来想要大秦完蛋的,可不止咱们。”
“这是自然。”黑袍话音中也出现了几分笑意,“墙倒众人推...相比于咱们,那些被朝廷压在头上的世家宗门,明面上虽然不说,但是暗地里,却巴不得这世道乱起来。”
“世道一乱,他们才好出世,才好借此修行渡人!”
“说的不错。”白袍点头,“大秦王朝高高在上太久了。”
话音落下,白袍冲着黑袍轻笑了两声,脚步向前踏出,刚刚脚底落地,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道隐约的声音萦绕在黑袍耳旁。
“切莫耽搁了正事,我得去梁城走一趟了。”
黑袍哑然摇头。
“不会耽搁。”
...
青阳县衙门。
林季躺在偏堂的床板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无所事事。
这床板是拿来放尸体的,不久前被狐妖所害的那两个捕快同僚,就是在这偏堂中咽气的。
而另一张床板上躺着的,就是被天雷劈的脑瓜子嗡嗡响的钟小燕了。
“喂。”钟小燕扭头看向林季。
林季充耳不闻,懒得搭理她。
“你怎么会引雷剑诀的,这剑诀我也学过,但好难学的,我至今还没入门。”
“可能是因为你太蠢了。”林季随口回道。
“你才蠢!今晚要是没有本公子,你早就完蛋了。”钟小燕愤怒辩驳。
这话倒是实话,林季也没法反驳。
如果没有这姑娘的离火将那鬼将重伤,又拖延了一段时间,林季还真没机会施展引雷剑诀,将那鬼将斩杀。
但林季却偏生不想在这姑娘面前低头。
“嗯,要是没有我,你的脑袋都已经搬家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
“难道不是因为你逞强吗?让你乘胜追击你不干,还敢看我的笑话,结果自己差点把命丢了。”
林季侧头看向钟小燕,顶着无精打采的死鱼眼,脸上泛着几分嘲讽:“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我...”钟小燕被怼的说出话来。
林季嗤笑一声。
“还有,别自称公子了,你的伪装只有自己看不出来。”
“胡说,铃儿说我的扮的可好了!”
“嗯,你说得对。”林季懒得跟她再说了。
偏堂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钟小燕似是被林季气到了,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可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问道:“喂,你怎么敢一个人冲进那只鬼将的鬼域的,你也才第三境吧。”
“那你说我怎么办?”林季反问,“县里只有两个第三境的妖捕,老郭在城里分身乏术,那百鬼夜行眼看就要波及到县城,我难不成就看着?”
“还有,我不叫喂,我叫林季。”
“知道了,我叫钟小燕。”
“你不怕死吗?”钟小燕忍不住又看向林季。
“怕啊,怕得要死。”林季说道,“所以我现在正琢磨着,能不能退出监天司,这活我不干了。”
以前的青阳县,可不像如今这般,三天两头就有怪事发生,隔三差五就得跟邪祟拼一次命。
世道乱了,苦的不是那些闲云散鹤,而是似林季这般有职责在身的修士。
“没志气。”钟小燕颇为不屑。
“我本就胸无大志,你说对了。”林季轻笑着,看了一眼钟小燕的某处,“这方面确实不如你。”
钟小燕恍若未闻,瞄了林季一眼,学着他一样双眼看向天花板,随口说道:“白天的时候,我在酒楼看到你放走了那个小偷,我还以为你是个敷衍差事的狗官差。”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敷衍差事的狗官差。”林季承认的很干脆。
他平时做事的确挺敷衍的,只要没危及人命,有多远躲多远。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