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曹军大营。
中军,大帐。
唐瑁设下酒宴,为曹操成为马夫而践行。
他高坐在上首主位,左右两大侍卫,各持节钺,分列两侧,宛如两樽金甲战神,更有刀斧手左右依次排开,威严霸气。
而在其下首的方向,端坐着的正是马夫曹操,他神色忧忧,略显惆怅,面对众人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来来。”
唐瑁高举起酒爵,相邀众将,朗声言道:“诸位将军,从明日开始,孟德便要暂时离开中军,前往骑兵营喂马了,咱们一起为其践行,干了这樽酒。”
可是......
唐瑁话音落下,良久后,却是没人举起酒爵。
满座的将士一个个露出气愤的神色,靠着无言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有零星的一些个将士,匆匆举起酒爵,又缓缓落下。
他们大都是皇帝陛下通过考课提拔起来的将士,最终放在了曹军的大营历练,如今已经成为了曹营中,响当当的将官。
而原本曹操的老部下们,则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模样,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曹操的身上,彷佛期待着曹操的回答。
“孟德。”
唐瑁扭头瞥了眼曹操,冷声言道:“怎么,不给本将军面子吗?”
曹操点头哈腰,忙不迭举起酒爵,躬身行礼:“岂敢岂敢,方才在想些事情,因此略显走神,还望将军恕罪。”
众将军见曹操举起酒爵,不得已之下,这才跟着举起了酒爵,但他们脸上,依旧浮现出不悦之色,尤其是老搭档鲍信,更是迟迟不肯举酒,将怒容写在脸上。
“允诚,你这是......”
唐瑁的目光转向鲍信,冷声言道。
“允诚,你干嘛呢,快把酒端起来。”
不等唐瑁把话说完,曹操便摆手打断,皱眉提醒道。
“......”
呼—!
鲍信长出口气,这才不情愿的举起酒爵,但脸上的怒容,依旧分毫不减。
唐瑁自然清楚鲍信何意,但同时更清楚明白,曹操在军中的影响力,可谓是举足轻重,即便自己代表皇权,依旧难以撼动这些老部下的信任。
这对于皇权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
唐瑁同样是个老狐狸。
如今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会深入追究。
毕竟,曹操可是三军主将,即便自己持节钺,代天子巡狩,也不能轻易动曹操的人,这算是潜规则吧,否则必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
唐瑁仰天哈哈一声,将此事铭记于心。
这件事,自己暂时可以不计较,但必须要上报皇帝:“来来来,咱们一起,为孟德践行,给军队养马,那可是件苦差事。”
“不过,圣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相信!”
唐瑁声音洪亮,铿锵言道:“经过这次当马夫的经验后,孟德以后的前途必定无量,你可千万要好生珍惜啊。”
曹操面带微笑着回应:“陛下的心意,末将自然清楚,国丈放心,曹某必定好生珍惜,绝对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好。”
唐瑁铿锵而言。
旋即。
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曹操跟着唐瑁,同样豪饮下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鲍信实在是忍不住,挺身而出,欠身拱手:“国丈,末将鲍信,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瑁瞥了眼鲍信,深知此人与曹操的关系,颔首点头道:“将军有事,旦言无妨。”
鲍信这才壮着胆子,铿锵言道:“既然陛下下旨,让孟德去当马夫,末将自然不敢有异,不过,末将愿意随同孟德一起,往骑兵营喂马,还请国丈应允。”
曹操顿时愣怔,急忙给鲍信打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但鲍信完全不理,彷佛没有听到似的。
这可把曹操给急坏了,干脆直言道:“允诚,你这是何为?赶紧退下啊!”
鲍信昂首,铿锵言道:“我不过是请求去养马而已。”
曹操厉声呵斥:“你可是军中大将,去养什么马,那是你该干的活儿吗?”
鲍信则是理直气壮:“你曹孟德可以干,我鲍信因何不可?”
尼玛!
曹操怎么也没有想到,鲍信居然可以为自己刚到这种程度。
虽说鲍信如此,的确让他有些感动。
但是......
鲍信越是如此,对于上位者而言,就越是危险。
毕竟,自己可是持节的统帅,是替皇帝陛下来管理军队的。
如今倒好,自己在军中的威信居然如此的大,那么对于皇帝陛下而言,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了。
尤其,皇帝陛下连世家大族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统帅呢,估摸着要不了多久,皇帝陛下的屠刀,就会驾临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