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蓬!蓬!
背风的山谷脚下,传来几声敲砸声。
三五个士兵正拎着镐头,对着地表不停的猛砸,企图砸出个深坑来,但可惜,天寒地冻,地表坚硬如钢,老百姓木制的镐头只能清理得了浮土,却难以深入。
足足半個时辰过去,也不过只砸出约莫一尺余深的小坑,勉勉强强可以躺平个人,但压根不足以当坟墓用。
“渠帅,这样可以吗?”
一个士兵抬头望向管承,试着开口询问。
“你觉得可以吗?”
管承眸光一凛,显然有些不太满意:“来年风向一遍,岂不是让渠帅曝尸荒野?给我继续往下挖,至少也要有三尺以上的坑。”
“管将军。”
一旁守着的颜良皱眉,上前言道:“这天寒地冻的,想要挖出三尺以上的坑,实在是不容易,咱们不如先这样,等来年风向变时,再给渠帅置办一口棺材,重新下葬,如何?”
正在开挖的士兵飞快点头:“对对对,来年土也软了,咱们也得空了,自然可以购置一口棺材,让渠帅重新安葬。”
呼—
管承仔细想想,长出口气,瞥了眼怀中的管亥:“也罢,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们将坑再挖大一点,别让渠帅挤着了。”
“好好好。”
士兵连声称好,飞快动手。
不多时,一尺余深的坑,便被拓宽了。
管承抱着以草席裹着的尸体,将管亥下葬,亲自一锹一锹地回填土,嘴里还念叨着:“渠帅,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有冤情,就来找我,千万别找别人。”
“兄弟不过是想奔个前程,不想让咱们弟兄们分开,以后若是可以当家做主,兄弟一定会让弟兄们全都过上好日子。”
“你可以安息了,真的可以安息了!”
“......”
将碎土回填起来后,管承将随身携带的两张卖饼,放在墓碑跟前,又将装满酒的水囊,放在旁边,轻声道:
“渠帅,咱们饿了一路了,你去那里的时候,还是吃饱喝足后再去吧,咱们要做也要做个饱死鬼,别当饿死鬼。”
“走了。”
随即,管承缓缓起身,长出口气:“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托梦,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办好。”
一旁的颜良吐口气,轻声道:“没想到,你与此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这样也算对他有个交代,就这样吧,咱们得回去部署了。”
“恩。”
管承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回到军营以后,正好碰上郭图、司马俱二人,郭图主动开口:“如何,安葬了吗?”
管承没有主动回答,因为他知道,这句话根本不是在问他,而是问身后的颜良:“恩,已经安葬了,没有问题。”
“好。”
郭图颔首点头,暗松口气:“既如此,咱们过来商量一下,接下来应该如何布局,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徐荣的兵马战败。”
颜良拱手:“喏。”
与此同时。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
当一抹月光倾泻在管亥墓地上时,坟头的碎土微微颤抖,簌簌而下。
忽然,土体大幅度震颤,跟着呼啦啦向着两侧翻滚下来。
一个草席笔直而起,随后被挣脱开,露出管亥本人,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彷佛已经窒息了好久,拼命地吸食着新鲜空气。
待整个人彻底缓过劲儿后,他强忍着痛,扭头望去,墓牌前面,果然有两张卖饼,还有一水囊的酒。
管亥明白,这是管承留给自己跑路用的,他不是要谋害自己,而是在帮助自己脱身,因此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脏与寻常人不同,是长在右侧的。
管承故意刺向自己的左胸,摆明了就是在放自己一条生路,希望自己可以平安脱险,赶往琅琊走廊报信。
“兄弟!”
管亥感动不已。
他急急起身,将卖饼、水囊拿起来,趁着夜色,简单将坟墓收拾好,以防止露馅,这才抹黑逃离山谷,直奔外方。
*****
琅琊走廊出口处。
徐荣军营。
中军,大帐。
一张牛皮地图前,此刻徐荣正背着手,盯着地图,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再有一天,便可以进入北海郡,距离青州黄巾驻扎的地方,可就不远了,但也不知为何,徐荣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消息撒出去了吗?”
徐荣皱着眉,扭头瞥向侯成。
“恩。”
侯成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已经撒出去了,想来现在已经传到了北海,估摸着要不了多久,这帮黄巾就会冒着寒风,赶来迎接咱们。”
徐荣脸上没有半点兴奋,反而极其平静:“那粮草、冬衣、帐篷呢?可准备妥当了?根据情报,这伙黄巾恐怕有五十万人,这些物资可是不容易筹备啊。”
“将军放心。”
侯成极其肯定地道:“祖茂将军负责押送粮草,军师阚泽与徐州陶谦联系,正在调集各项物资,按照最新的恢复,粮草足够食用半月,冬衣已经有二十万件,帐篷两万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