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少府别拘谨,喝茶,这是自己家。”
阴修赶忙一揖,羞愧难挡:“家主还是唤小侄表字吧,如今小侄已非少府,况且小侄在家主面前,岂敢充大。”
“喝茶喝茶。”
“谢家主。”
“......”
二人简单寒暄片刻,阴修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阴禄也不再遮掩,直奔主题:“子义,你可知如今雒阳战局,弘农王战败吕布、李傕之事否?”
(PS:《礼记·礼运》中有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取子义做表字,乃是对阴修的一种期望,符合取字标准。)
阴修点点头:“此事小侄略有耳闻,不过也仅仅只知结果,不明其祥。”
阴禄放下茶盏,长出口气:“那你可知弘农王于雒阳北门鏖战时,正值危难之际,夏门桥轰然垮塌,令战局彻底扭转,随后又有传国玉玺神秘现世?”
“这......”
阴修缓缓摇头:“小侄不知。”
阴禄倒也不意外,毕竟阴修自打从大谷关回来以后,便闭门谢客,像是看透了生死一般,岂能知道外界发生了何事:
“没关系。”
阴禄神色忧忧,转而又问:“咱们南阳的这帮士族中,仅有邓勋于弘农王有过数面之缘,其余众人尽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若非有唐郡守从会稽郡赶来支援,邓勋老头儿亲自作保,老朽甚至怀疑,弘农王会不会是假的。”
“现在......”
阴禄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阴修:“咱们阴家有且只有你,见到过弘农王,老朽想要听听你对弘农王评价。”
“啊,这......”
阴修甚是惶恐,眉头紧蹙:“修岂敢妄议弘农王。”
阴禄知其顾虑:“子义放心,这是在自己家里,不会被外人所知,何况,你对弘农王的评价,将直接关系到阴家的前途命运,请务实言相告。”
“这......”
阴修难以拒绝,只能颔首:“好吧,既然家主开口,修只能实言相告。”
阴禄点点头:“旦言无妨。”
阴修思索了片刻,结合自己对于弘农王的了解,终开口道:“家主,此前的弘农王行为轻挑,毫无王者风范。”
“但是现在......”
阴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弘农王已然蜕变,他的双眸暗藏锋芒,深不可测,手段极其高超,令人畏惧,最关键的是,在其身旁有大批忠勇义士,死心塌地,其势已成。”
“实不相瞒,当初小侄以少府的身份,想要亲近弘农王,却被弘农王严词拒绝,且将我等老臣各自遣返回家。”
“在小侄来看......”
阴修深吸口气,仔细揣摩,最终言道:“此非莽撞,更非无礼,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非是要续汉,而是要效彷光武,重建大汉,甚至比光武更加彻底。”
嘶—!
阴禄的脸上闪过一丝骇然:“如此说来,弘农王还真是雄心壮志啊!”
阴修肯定地点点头:“家主切莫小觑弘农王的手段,他能在广成、大谷、雒阳三战三捷,绝非偶然,其人手段必定超乎家主的想象。”
“子义放心,老朽岂能逆大势而行,此为不智之举。”
“如此,小侄便放心了。”
“......”
二人详聊甚久,直至晌午饭后,阴修方才离开。
阴禄站在廊道下,背手凝望远方风景。
良久。
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赶来,揖了一揖:“家主,据可靠情报,邓辉亲自登门,把自己的女儿从孔家带走了,据传言是老爷子亲自下令。”
“哦?”
阴禄回头瞥向男子,神色略显惊诧,却也只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邓勋那老家伙,一定是收到了邓芝的情报,否则不可能如此迅速。”
“邓同呢?”
阴禄试探性问道:“他有何动作?”
男子一揖:“他在两天之内,接连走了邓辉等八家,其中邓辉更是在今日,强行接走了自家女儿,想来邓同是奉邓老之命,提前给各家通气。”
“确实如此。”
阴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旋即长出了口气,做出决定道:“既然邓家带走了自己的女儿,那么咱们岂能落后。”
“我记得孔本的妾室中,也有咱们阴家的女儿,对吗?”
“恩,阴琼之女。”
“命他把女儿带走,否则后果自负。”
“喏。”
******
宛城,孔家。
孔本亲自将妾室送上马车,安抚道:“你别急,早晚我会把你接回来。”
阴琼之女涕泪横流:“夫君,妾身会一直等你的。”
孔本颔首点头:“走吧。”
阴琼放下车帘,走上前来,满面羞愧:“贤婿,你休要埋怨岳丈,此事当真是家主之命,我亦无能为力。”
“恩。”
孔本只是含恨地点点头:“孔某岂能不知阴家家主用心良苦,此乃孔某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当由孔某亲自咽下去。”
“岳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