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荀彧哂然一笑,脸上没有半分紧张:“徐将军莫非要对在下动手?”
徐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彧:“素问先生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弘农王在雒阳、南阳,甚至是广成关一战,皆是因先生辅佐, 才可安然渡过。”
“阴少府虽贵为九卿,又出自南阳阴家,但在弘农王心中,或许真不值几个钱,但你荀彧则不然。”
徐荣彷佛get到了关键点,趁势威胁:“你乃弘农王帐下军师, 真正的左膀右臂, 弘农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身旁吕布眼神骤亮,缓缓点头:“没错!只要拿下你, 就等于同拿住了弘农王,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呵呵!
荀彧尴尬地摇了摇头。
徐荣或许只是威胁,但吕布当真是愚蠢:“既然如此,那在下今日便在大谷关住下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若是天黑前我回不去,明日一早,大军必然赶来。”
“尔等试想,以荀某一人性命,换取南阳稳定,以及大谷关全胜, 甚至趁此机会,一举杀到雒阳,剿灭董卓, 这笔买卖划算吗?”
荀彧如果死在徐荣、吕布手里, 对于弘农王而言,就有了绝对充分的理由, 可以不顾阴修的性命,强行开战。
“诚如将军所言......”
荀彧面带微笑地揖了一揖:“在下可比阴少府值钱多了,死一个左膀右臂,也足以对阴家人有交代了,不是吗?”
啪!
一双肉掌勐拍帅桉。
吕布勃然大怒,腾得起身,抬手怒指荀彧:“匹夫,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会怕广成关那帮乌合之众?”
“既要战,那便战!”
吕布拍着胸膛,声音洪亮,眸放凶芒:“我吕布!何惧之有!”
面对吕布如此凶戾的气息,荀彧依旧平澹如水,轻声还击:“在下自知将军无惧,不过只是败北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须畏惧。”
吕布一腔怒火冲霄汉:“你的意思是......我吕布会败给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荀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哂然一笑:“广成关一战时,想必徐将军,也认为我等是乌合之众, 不过结果如何, 尔等已然知晓。”
何谓语言艺术?
荀彧此言,便是最完美的诠释。
他以类比的方式,巧妙的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更将吕布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徐荣身上,激起了二人之间的矛盾。
君不见......
吕布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当即扭头瞥向徐荣:“我并州狼骑所向披靡,岂是他们北军可比,他会落败,可本将军绝不会!”
狂傲霸气,一览无余。
可偏偏......
不是对荀彧,而是对徐荣。
徐荣实在是难以忍受,但又生怕被荀彧看了笑话,赶忙附和道:“北军的确败北,此乃徐某罪责,但狼骑非是北军,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况且......”
徐荣强调道:“有我北军之败为鉴,想来吕将军更会小心谨慎,好生用兵,荀先生言之必胜,恐怕为时尚早。”
荀彧不得不承认,徐荣是个有大局观的人,可惜偏偏撞到了吕布,而且吕布与董卓誓为父子的关系,让徐荣非常难办。
这将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荀彧心中暗喜,缓缓点头:“的确,此刻言胜,为时尚早,那便让在下于此休息一日,明日自然会有结果。”
吕布嗔怒:“左右,给我将荀彧此贼,押下去,关入大牢!”
侍卫拱手抱拳:“诺!”
“不必!”
荀彧大手一挥:“在下有脚,自己会走。”
旋即。
他豁然转身,阔步出营。
待其离开的那一刹那,徐荣当即转过身来,冷声言道:“吕将军,大谷关若失守,你我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若强留荀彧于此,明日反贼引兵赶来,数万大军汇集于城下,为之奈何?难不成,你当真要杀了荀彧、阴修?”
言至于此,徐荣已然是雷霆大发,怒不可揭:“你可知此事,将会带来何等严重后果?大谷关若破,贼子长驱直入,杀入毕圭苑,丞相于雒阳的布局,便彻底毁了。”
“丞相将阴修抓来,是要在关键时候来拖延时间,而非让你以此为要挟,提前与之决战,丞相良苦用心,你怎得不懂?”
吕布又何曾不知如此。
只不过......
他是热血上涌,加之自信过头而已。
此刻,倒是过了把嘴瘾,但接下来当如何,吕布真不敢下这个决定。
徐荣则是趁机勐攻,厉声言道:“你若当真要与贼子决战,这大谷关便交给你,我徐荣立刻引兵离开,回援雒阳,好让丞相提前有个准备。”
“吕将军!”
徐荣深吸口气,以退为进:“你可敢答应?”
吕布胸中翻腾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别忘了,你徐荣才是镇守大谷关的主将,我吕布能离开,你徐荣便是死,也得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