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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心中的恨意,居然如此之强。
荀彧可以想象,自从吕布进入雒阳以来,边郡莽夫的身份给他带来过多少困扰,甚至是多少羞辱,否则焉能让他如此这般的愤世嫉俗。
丁原曾试图带着他融入士人圈层,但不论其如何努力,这样的举动终究不过是徒劳无功,甚至还会成为士人的笑柄。
忽然某日!
一个敢于打破这一切规则的勇士出现,再次点燃了吕布心中的希望。
他已经受够了士人的嘴脸,愿意随同这位勇士一起,重新缔造这世界的规则与秩序。
然而,鄙视便是鄙视,不会因为你过分强大的武力便消失,它发乎于心,践之于行,心若不灭,行必永存。
“哼。”
见荀彧没有任何反应,吕布轻哼一声:“诚如现在,虽说你立于帐中,四周皆有刀斧,本将军只要一声令下,你必身死当场!”
“但饶是如此......”
吕布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一股怅然的悲凉,脱口而出:“在你心里,却未必瞧得起本将军。”
“你认为我们边郡武人,配不上你们的孔孟之道,更配不上你们的黄河长江,作为边郡武人,骏马长矛,不过逞一时之勇,而你们的孔孟之道,才是万世统御之道。”
“对吗?”
吕布发出灵魂级反问。
荀彧依旧漠然,但这心里,却是巨浪滔天。
他能从吕布的言辞中,感受到那股长久压制的怨怒。
同时他也能明白,为何董卓可以收服吕布、令徐荣诚服。
从表面上看,他们全都有边郡地缘属性,但从更深层次挖掘,他们心中都有对中原士人,发乎于心的憎恨!
徐荣素有统帅之才,可因为出身边郡寒门,在北军中,一直被士人压制,难有出头之日,董卓怜其才,只是提拔的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了徐荣心中对士人的怒火。
李儒虽是中原士人,但同样因为寒门出身,深切地明白士族门阀,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融进去的圈层,他必须打碎这一切,才能彻底翻身。
大汉四百年的弊病!
若是不能根治,这样的情况即便消灭一次,同样会出现第二次。
虽然,荀彧作为颍川世家出身,心知这样的想法,无异于挖家族之基,但也不知为何,如此念头,却强烈到让他难以抚平。
呼~~~
上首吕布长出口气,将心里话宣泄出来以后,他的心绪终于得以缓和:“这世道就是如此得不公,没有我们奋勇抵御外寇,尔等的孔孟之道,简直就是个屁!”
在吕布此等边郡武人的眼中,他们才是守护大汉秩序的勇士,理应得到应得的尊重与崇高地位,而不是像奴隶一般,仰望这帮披着孔孟外衣,干得却是烧杀劫掠勾当的畜生。
荀彧依旧漠然,没有辩驳。
因为,他非常清楚,吕布说得没错。
如今的世道乱了,根源不在董卓,而是在士族。
董卓充其量只是一柄刀而已,而挥刀者,却是披着孔孟外衣的士族。
“我告诉你!”
吕布深吸口气,凶戾的目光再次落在荀彧身上:“虽然我暂时还不能杀你,但在心里,已经将你杀了千万遍!”
“等丞相诛杀关东鼠辈,再回大谷关时,我吕布的战矛必定亲自戳穿尔等的躯体,将尔等统统诛杀,一个不剩!”
荀彧至此,方才回了一句:“将军之宏愿,在下明白,但董卓凶残至暴,或有打破这世界秩序之能,却全无再造乾坤之力。”
“在下有此一言,将军或可静听。”
荀彧恭敬地揖了一揖,轻声道:“其实......”
恰在此时,帘帐起,从帐外转入一人。
荀彧下意识扭头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北军徐荣。
对方方才踏入军帐,目光径直掠过自己,落在端坐于主位的吕布身上。
虽然,徐荣的脸上平静,毫无半点波澜,但依旧被敏锐的荀彧,察觉到一丝矛盾的痕迹。
一军二帅,这原本便是兵家大忌。
董卓自有如此安排的道理,但吕布岂能尊从徐荣将令。
这一点,当初荀彧在雒阳时,便深知董氏军权结构中矛盾重重,内斗严重。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毫无半点夸张!
荀彧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这动作虽然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礼节,但却让吕布心中的恨意更盛。
明明双方皆是边郡人士,因何荀彧会对徐荣恭敬,而对自己,则是不屑一顾。
“嘁!”
吕布心生怨怒。
但非是对荀彧,而是对徐荣。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在嫉妒!
徐荣疾步掠过荀彧,径直赶到上首主位,吕布毫不相让,完全没有挪动的痕迹。
面对荀彧这外人,徐荣自然是要顾全大局。
他强行按住心中怒火,吩咐帐中侍卫:“左右,取座来。”
侍卫赶忙抱来简易木座:“将军且坐。”
徐荣摆手示意其退下,豁然转身坐下,目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