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边是落了一层的叶子,树木虽不密集却也算不上稀疏,只能透过层层掩映的缝隙看见被照亮的云层和朦胧的轮廓。
太阳正在升起,遥远而炙热的光轮亿万年来日复一日的绕着平稳的轨迹运行,照亮了山川河海,也照在泛黄的落叶上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光。
托尼控制着自己不要转身,视线的余光还是落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安珀解开了背后的伞包,但还穿着那身黑色的保护服,不知道是从高空落下的刺激感还是高空气流的寒冷让她小巧的脸上两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还有鼻头和眼尾,哪怕神情冷静气质淡然,却无端更显得可怜可爱,好像强撑着气势的猫崽。
——尤其是那头总是整齐柔顺一丝不苟的浅金色短发,极限运动过后被主人忘了打理,有些凌乱的翘出一两根呆毛。
金色的光落在她身上,将背景虚化,她就成了视线唯一的重点。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安珀转过头,一向冷淡锋利的眼神因为极限运动消耗的精力而难得有些怔愣,削弱了气势上的压迫感,显出更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天真感。
接触到她的视线,托尼觉得清晨的凉风突然升温,冷意触到裸露的肌肤倏忽成了缠绵的热,那股热从表层一直蔓延,热的血液汩汩躁动,嗓子莫名发干,锐利的喉结耸动。
他几乎有些狼狈的扭过头,避开相触的目光,嗓音微哑:“我们在这里等一会,J会根据定位通知搜寻人员的。”
柯拉以为他的沙哑嗓音是因为消耗过大又受了伤的缘故,心下有些自责。
她摆弄了一下锁骨前的项链,按下开关,冲托尼解释道:“这里面有GPS卫星定位。两边一起速度会快些。你的伤虽然简单处理过了,但还是要尽快去医院。”
“。”
柯拉略有疑惑的看着托尼背过身子,不辩态度的回应,姑且当他是听见后的默认。
对待伤者,她比平时温柔耐心许多。
“那你先呆在这里,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响动,不太能确定。
托尼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清就应了一声。
离去的脚步踩着层层落叶发出的“簌簌”
声惊醒了托尼,他恍然回头看见安珀的背影,才从天才的大脑里提取了刚刚机械记录的话语。
他动了动嘴,想让她留下,还没开口,安珀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
“我就在附近,如果有事就喊一声。”
而就在他过了十分钟终于按耐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时,托尼的心脏一下子被攥紧了。
他顺着安珀离开的方向走过去,辨认着她留下的痕迹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右臂的伤口泛着疼,但皱起的眉头不是为了这个,焦虑和担忧让他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托尼沿着落叶上的脚印寻找,山风忽然吹来卷起枯叶,让本来就凌乱的痕迹彻底辨认不清。
牙关咬的死紧,他在心里想着,安珀身上有定位器,说不定是她已经遇到了搜寻的人员或者是迷路了正在某个地方向他找来。
卷起的风沙让他眯起了眼,也掩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
风停下的时候,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逆着阳光和初春的冷意向他走来。
那个人影渐渐放大,托尼松下一口气,刚想上前两步,又停下脚步。
担忧和怒火压在心上,还没等他宣泄出来,就在看清安珀身边走着的人时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警惕。
“他是谁?”
走在她身边的是一个青年,棕褐色的短卷发,脸色憔悴,衣着凌乱,风尘仆仆,看起来遭受了一番折磨。他比安珀高很多,看起来对她却极为依赖,眼睛一刻不离身边的女人,显出一点孩子似的不安神情。
就是这种表情让托尼不爽极了,好像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旁人插不进去的联系似的。
“这是斯宾塞.瑞德,BAU的探员。”柯拉作为伊迪丝的时候和BAU打过交道,介绍起来就没有初见之人的陌生感,再说以小博士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太能清醒的自我介绍。
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发现瑞德博士的经过,轻描淡写,托尼却听得心脏忽起忽落,他发誓自己蹦极的时候心跳也没有这么快过。
“所以你一个人就敢去对付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杀人犯?!”
安珀因为他质问的语气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但听出他话里的担忧还是耐
着性子解释:“我判断过对方的体力和实力,在他不注意时偷袭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就算无法成功我也有把握逃脱。”
她又不是什么心善的好人,愿意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拯救他人。只是恰好碰上认识的人,又知道他们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和英雄,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伸手帮上一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托尼却为她无所谓的语气气的肝疼,明明他自己也不是爱惜生命热爱生活的人,但听到安珀听来冷静缜密实际上就是没把自己的安全看的多重要的解释,只觉得心里横冲直撞窜了火气。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生存概率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