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母的家里出来之后,顾溪也没去李嫂子家里接孩子,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脱了鞋子倒在炕上,灶里没有生火,炕上冷冰冰的,还硬邦邦的。从前没觉得这炕躺起来这么难受,今天却是怎么躺着都不舒服,或许不是身体上的不舒服,是心里的。顾溪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懒得再去灶里生火,顾溪蜷缩着躺在炕角,扯了一床棉被盖在腿上,枕着胳膊发呆。
但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一会想起之前顾巧梅的经历,一会想起上午的时候和赵母秀珍她们在一起时的其乐融融,画面一转,又变成了赵香柳的张牙舞爪。
没经历过的时候顾溪不知道,原来这人情里短的事情这么的愁人。
赵荆山还一直没有回来。
那会在赵家的时候,顾溪让赵荆山别回来,一半是理智,一半是赌气。顾溪知道赵荆山若是和她一起负气回来,这事会闹得更加难堪,但是打心眼里说,顾溪还是希望赵荆山回来的。如果赵荆山回来,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还是她顾溪更重要。没有女人不在乎这个,这是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赵荆山没给她。
顾溪不由得想到,现在赵荆山在赵家做什么呢,会不会一扫刚才的不快,已经高高兴兴地一家子吃上了饭了。
对了,应该是已经吃饭了,那会赵香柳虽然可恶,但是赵香柳毕竟姓赵,是他们赵家的人。哪像她,一个彻头彻尾的外姓人,没人在意罢了。赵荆山虽然平时对她好,可是他那么一个古板又孝顺的人,这样的关头,怎么会背叛父母而选择她呢。
顾溪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觉得心里越憋屈,她打定了主意,既然赵香柳和赵家那么不欢迎她,以后她便不要再去了。
就算过年,也不会去!
等赵荆山吃完了饭回来,她也不会再像原先那样搭理他了。
顾溪甚至负气地想着,她或许也根本没必要留在赵家,和赵荆山一起,她的计划还是要改变,她得赚钱,攒够了钱,有了在这个世界里独自生存的底气,就搬出去!要是舍不得两个孩子,那就带着两个孩子走就好了,或者常常回来看看他们。反正这种没有人情味儿的受气的家庭,她是一天也不想多待了。
顾溪这么想着,抹一把湿润的眼角坐起来,去厨房做饭。
无论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她不能把自己的肚子饿坏了。
不过今天本来打算在赵母家吃饭的,家里的高粱米根本没有提前泡,要是做面条,发面也得好一番功夫。顾溪的肚子饿得发疼,她眼睛发花,干脆把昨晚上剩下的窝头给拿了出来,放火上稍微热了下,又随便煮了个白菜汤。心情也会影响厨艺,这顿白菜汤淡得像是没有味道一样,白菜也硬邦邦的,嚼都嚼不烂。
顾溪随便吃了几口让肚子不那么饿,又躺回炕上去,她昨晚上没睡好,吃饱了后困意就上来,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觉。
几乎是一沾到枕头,顾溪就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不知道有多久,听到院外头传来一声驴叫。
然后是赵荆山拍门的声音:“巧梅,巧梅,我回来了,你在屋子里做什么,怎么不开门?”
谁要给你开门。顾溪蹙着眉头,还以为是梦境,没打算理会赵荆山,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外头,赵荆山和赵母对视一眼,两人均露出迷茫的神情:“巧梅是不是根本没回来?怎么不开门呢。”
“我来试试。”赵母说着,上前一步轻轻地扣了扣门板,“巧梅,是我,娘来了,给你带了条大鲤鱼,你吃饭了吗?来开个门,咱们做午饭吃吧。”
这一次,顾溪更加清醒了一些,她听出来这是赵母的声音。
赵母怎么会来呢?
顾溪头痛欲裂,揉着额角坐起来,她还是分不清这声音是来自于现实还是梦境,就愣愣地坐在那。
紧接着,赵家爹爹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巧梅,还生气呢?别气了,这次是我们的不对,香柳那孩子我们已经责备过了,你再气也不能坏了身子啊,来开个门,我们给你带了饭食来——”
顾溪这次真的完全清醒过来了。
她刷的一下打开了西屋的窗子,迎着冷风探头往外看,正对上赵荆山焦急的眼睛,赵父赵母,赵连山和秀珍,还有两个小姑娘都来了。见顾溪终于露面,赵母拍着胸口缓了口气:“在屋子里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傻事——”
不知怎么的,刚才明明气得要死,但现在看见这么一大群人在冷风里等着她,顾溪忽然就忘了那股生气的感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门从里头拴上了,我们打不开。”赵荆山无奈地冲她招招手,笑道,“别傻着了,赶紧开门去。”
顾溪终于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连袄子都没披,几步到门口去拨开了门栓。
“可冻死我们了。”赵母搓着手走进来,先是仔细地打量了顾溪一下,看她好好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看到案板上乱糟糟的碗筷,发觉顾溪只是草草吃了一顿午饭,拍了下手道:“哎呀,我就说你肯定没好好吃东西,果然是这样的,还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