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墨拉的下巴自然而然地搁在席薇肩头。类似的亲呢举动,二人之间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在当下情境中,却有一种诡异的闺蜜交心之感。
情绪上有点儿贴近,可理智却在大肆嘲讽。以至于席薇整个人都混乱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嗯,更有可能无所谓对错。眼下的墨拉,大概是在情绪波动期间,随便找一个垃圾篓倾吐吧。
也是这一刻,席薇确凿无疑地把握到了身畔“妖魔鬼怪”一点点的情绪线头。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有了这份认知之后,她感受到的来自墨拉唇齿间的冷意,似乎都消褪了些。
是酒精作用吧?
迷迷糊糊间,墨拉嗓音愈发轻飘:
“你知道嘛,我认识一个人。”
“啊?”
“他也住在夏城,嗯,你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反正不太出名了。”
“哦……”
“当还在我在营养舱里泡着的时候,他就是整个实验室的明星。我们就算眼睛都睁不开,都要通过导线,观摩他的体术教学。我从他那里学到的本事,是我活到现在的最重要的法宝。”
席薇早就听不懂了,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履行垃圾筒的职责。然而她心里头一堆的糟糕玩意儿,又该往哪里倾倒呢?
“……所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是偶像和爱慕者的关系。好吧,我也是很滥情的,偶像不只他一个。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那种心高气傲,拒绝搭别人车的家伙。却在自己上路攀爬的时候,摔得很惨很惨。然后就是挣扎、掉队、绝望……现在就在养老院里呆着。我到夏城后,偷偷去看了眼,啧!”
墨拉稍稍坐直了身体,又给自己倒酒,红酒击打杯底,汩汩作响,掩去了她言语中一些细微处:“瘦成骷髅一样,才几年啊,以前的感觉全没了。你能想象得到吧……人心变幻,世情翻澜,细想来也真的无趣。
“嗯,我是说,这就是没能正确认清自己的下场。”
墨拉又给席薇倒上,举杯示意。
席薇摇头,没别的理由,只是本能就不想附和:
“搭车,就不会翻车了吗?”
上一趟车我就翻了,这趟看着也不稳当。
席薇自嘲而笑,借着酒劲,抓着几个字眼儿用力,末了还觉得不够,又特地补充:
“你……会翻车吗?”
“我?我也只是搭别人的车,所以没法回答你。当然,我确实也在担心,担心上错车。”
墨拉的手指,开始在席薇颈后摩挲,嘴上倒也很坦承的样子:“这世上有几个特别的讨厌的家伙,明明知道路,却有意无意瞒着。嗯,也许我跑得太急,已经错了。所以留个备份……后路是必须的。这也是我到夏城来的目的之一。”
席薇强忍着颈后不适,哑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算是告示?也算是个中转关系吧。”墨拉指尖在席薇愈发细腻的肌肤上划圈圈,“要知道,你很醒目啊!而且,有些东西通过你,比较方便中转到这边,仅此而已。
“当然了,如果你承担不起,也可以挑些东西中转到那边,不要背负太多压力。”
席薇下意识追问:“挑什么?什么时候可以?”
墨拉看她,扬起眉毛:“很快。”
也在此时,门铃声响起。
屋里智能管家自动将门外的影像传过来,是一位快递小哥……
哎?
席薇发觉不对:她没要过配送服务,况且她所在的高档住宅区,都是有专业配送渠道,最大限度保持私密性。快递小哥这种职业,最多只能到住宅区分拣点。
这是怎么回事儿?
“开门啊。”墨拉用下巴点她。
“啊?”
席薇本想给墨拉解释,可看到后者幽静的眼神,便领悟到什么,所有意见都要咽回去。
数秒钟后,一副路人脸的快递小哥被智能管家放进来。他走入客厅,视线很快锁定了吧台这边。
“你好,席薇女士。”
“啊,你好。”
“时间比较紧,脱衣服吧。”
席薇呆住。
隔了两秒,才记得扭头去看墨拉,后者点头:“一个小手术,很快的。”
席薇几乎是从吧台那边弹起来,还带翻了高脚椅,她瞪着墨拉,想说话,却见对面竖起了右手食指:
“这里有一个无趣但必要的问题:在这个权限社会,高权限者拥有的社会资源,囊括了低权限者所能拥有的一切。你的所有资产,对高权限者而言,都没有价值。那么,当低权限者想要搭车的时候,怎么支付车票呢?”
“我没想搭你的车!”席薇已经是在喊叫了。
对此,墨拉只是让右手食指虚划一圈:“答案A,依靠高权限者的善心……”
“我没有选,我从来都没有!”席薇的眼泪夺眶而出。
墨拉则抬起中指:“答案B,建立雇佣关系。”
然后是无名指:“答案C,建立人身依附关系。”
最后是大拇指:“答案D,放弃自身所有权利。”
说出四个选项,墨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