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洲闻言真的惊讶了,这一番话连他的得意门生陆子轩都不一定说的出来,倒不是陆子轩没有这个咬文爵字的本事。
而是没有这份气势,也没有人家这处境,陆方洲欣慰的点点头,拿出了他准备的礼物送给陆文。
因为是一块布包着,陆文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开,还是陆方洲捋着胡子对他点点头,“看吧,本想着送你这个东西不知合不合适,既然你做了入学的决定,那这份礼物就在合适不过了。”
陆文见陆方洲鼓励的看着他,心里已经隐隐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想。
方布包着的是一本用过的声韵启蒙,书角过于整齐显示了主人很爱护这本书,如果对于原身的陆文,说不定会高兴的不能自己,只是这本书现在对他来说,却太过简单了。
因为村里来看陆文的人不少,陆方洲不可能拉着他一直讲话,直到离开的时候,才又叫陆文送他出门,等没人了,对陆文微微一笑,徐徐念叨了起来。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陆方洲朗诵完声韵启蒙全篇后,嘱咐陆文,让他不知道的字可以去问自己。
不管如何,陆文很是感激陆方洲,毕竟自己偷听人家讲学本身就不对,人家不仅没怪自己,还送书,又教自己识字。
于是郑重的对陆方洲作揖,口中却是坚定的拒绝道,“小儿在入学之前不会去询问夫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人人都像我这般投机取巧,日后夫子如何管教别的学子。”
陆方洲觉得要是陆文真的能入学,说不定就有可能是下一个陆方城,毕竟当年陆方城也是家境贫寒,也是一心向学,那时候他也还不叫陆方城呢。
在大楚,读书做官,靠的不仅仅是努力,还要聪明才智,更要气运冲天。
随着这场探病的结束,陆文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四处走动,也能跟着武氏下地干活。
只是家里就四亩地,很多活还都被大伯带着陆水顺手帮了忙。
而且现在又临近秋收的季节,田里也并没有多少事,多是赶赶偷吃的雀鸟,或是熏一下发现的老鼠洞,即便如此,陆文也坚持跟着武氏忙进忙出。
这天,娘两又去田间赶麻雀,陆文跟陆方学了几种给麻雀下陷阱的套子,他看到田边出现了小型动物的路径,思维发散挖了几个简易的坑,在坑沿处插上棍子,这样掉进入的动物不容易出来,铺上草,希望晚上能加个餐。
武氏带着陆文赶了一天的麻雀,下午时抬头看着天空乌压压的,鸟雀也飞得很低,眼看就要下雨的趋势,就招呼陆文回家。
陆文临走前惦记着几个陷阱,和武氏招呼了一下,就去视察他的陷阱,捉了几只小麻雀,挖的陷阱里幸运的困住了一只灰兔。
套兔子,给自己加点餐,在陆家村其实很普遍,但也仅限于吃饱肚子,想换钱,那是多想了,那二两兔子肉,他能套,别人也能。
武氏见陆文带回了一只灰兔,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微笑,“晚上我炖了,给你大伯家送去,阿笑和月娘正在长身体,吃点肉,人也白胖些,我们也尽快回家吧,眼看着这场雨应该不小,要是下得大,晚上还得过来看看河堤的涨幅。”
陆家这十亩地全是靠近河边,陆大伯是厚道人,分家的时候给陆文家分了稍微往里点的地,不过河水一上来,谁家也不能幸免。
傍晚的时候,雷鸣闪电,但是雨下的并不大,武氏却很是担心,陆大伯让陆进来告诉他们娘俩,说河水并没有涨起来,让武氏安心睡觉。
武氏自然千恩万谢,把炖好的灰兔盛出来一小锅,只给她和陆文留一小碗,剩下的全递给了陆进。
陆进就在厨房门口跟武氏说话,自然看到了武氏把大部分的肉都盛给了自己,咽了口唾沫,很不好意思的开口推辞,“这应该是阿文跟阿方学设陷阱抓到的吧,都给阿文吃吧,他刚病愈,这几天跟着婶娘忙进忙出,已经快能当家做主了。”
武氏不由分说的拉过陆进的手,让他捧着小锅,忙笑道,“阿文第一次套兔子竟然都能套到,估计是有几分运气吧,改天再套一只就是,你看我们娘俩,就两张口,也吃不完那许多,你们家多少人啊?这点肉都不够你们一人两块子,快拿回去,等一下你们家该开饭了?”
陆进是陆大伯的二儿子,他并没有跟陆大伯身边在家务农,而是跟村里的一个木工学徒,如今已经四年了,据木工所说,在过两年他就可以出师,到时候帮忙打些家什也是一份收入,总比一家子指望那六亩地要好的多。
在师傅家干活,就是吃师傅家,住师傅家,只是今天下雨,他师傅顾忌田里会发生水位上涨的事,所以才让他回家帮忙看看,毕竟陆家年年都要垒河堤救田。
寄人篱下,即使是一个村的,也难免有些不顺心,陆进看着小锅里的肉不住的咽口水,强忍着被父亲责骂的担心,匆匆忙忙抬了回家。
陆文并未说什么,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