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到陌生来电,岑岁轻轻吸口气,还是伸手去拿手机,直接接通放到了耳边,简单出声:“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片刻的沉默,随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点醉意,“岁岁。”
这声音太过熟悉,岑岁一听就知道是陈禹,于是没给他再出声的机会,直接把电话就给挂了。
结果挂了两秒不到,电话又打了过来。
***
酒吧的舞池喧闹炫目。
角落稍显僻静的卡座上,林羽西安静坐在沙发上,脸颊被酒意染得微红,略显无聊地刷着手机,和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她今天的新体验。
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躺着喝多了酒的陈禹。
外套早脱了,现在盖住了他半截身子,连头也盖了起来。
陈禹一整晚情绪都很不对,在岑岁走后出去了一会,回来后就趁着气氛喝酒。
看起来好像玩得很嗨,却又总有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在,像在借酒消解某种憋闷的情绪。
林羽西和他不熟,一晚上也没和他真正说上几句话。
她握着手机慢慢打字,编辑好信息刚要点发送,躺在沙发上的陈禹突然掀开外套坐了起来。
她不自觉神经一紧,顿住手指,往陈禹看了一眼。
陈禹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一口,语气随意地问:“怎么不去跳舞?”
场子热起来后,其他人都滑去舞池里了,只有她还坐在这。
音乐太吵,林羽西怕自己说话声音小他听不见,便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我第一次来酒吧,不会跳舞,也不太好意思】
陈禹一眼扫完,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拎起外套起身。
林羽西看他身形不稳地往外走,便拎了包跟上去。
跟他到酒吧外面,呼吸了一口安静的空气,沿着昏暗的街道又跟了他几十米。
陈禹脑子不太清醒,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向她,“跟着我干什么?”
林羽西停在原地,语气认真道:“你好像喝了挺多的酒,这么晚了,是不是会不安全?”
陈禹不领情地嗤笑一下,没再理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稍显空阔的小广场,他才停下步子,随便找了个石头长凳坐下来。
林羽西站在不远处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去了他旁边。
她在长凳的另一头坐下,看着他软声问了句:“你心情不好啊?”
陈禹抬手捏一捏眉心,懒得回答她明知故问的话。
今天就是个傻子在他旁边,都能看出他心情非常不好吧,多余问这一句。
林羽西看他不说话,又轻声慢语道:“刚才那个岑岁,之前一定是爱惨你了吧。可她付出没得到应有的回应,失望攒够了,所以选择分手离开了你。她以前对你那么死心塌地那么好,现在却对你这么冷漠无情这么淡,你心里一定很失落很难受吧。”
“……”
陈禹手指还按在眉心处,转头看向林羽西,片刻道:“少看点言情。”
说话这味道,又酸又腻像活在里没出戏似的,还挺不拿自己当外人。
林羽西:“……”
默声片刻,她也没在意陈禹的嘲讽,继续认真说:“难道不是吗?你不是因为她离开你,才这么不开心的吗?既然不想分手,那就好好挽留啊。”
她本来也不知道陈禹的事,还是岑岁走后,温婷和她说了一点。
温婷当然全程嘲讽岑岁无脑又可笑,但林羽西听出来的是不一样的故事。
陈禹放下手,深深吸了口气。
他又想笑,又觉得林羽西说的话全戳中了他的心思。
于是想笑没笑出来,表情便别扭地僵住了。
他微微仰起头,看向散落几颗的星星的夜空。
经林羽西这么一引导,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里,开始不自觉闪过许多以前和岑岁在一起的画面。
她跟在他后面,围着他打转,用各种不同的语气叫他的名字——陈禹、陈禹、陈禹……
她笑着问他吃不吃糖,每天给他带不同的早饭,喝奶茶的时候也要给他买上一杯,知道他不吃辣,自己喜欢吃辣也从来不吃,耐心地劝他少喝酒,甚至为了他变成自己不适合的样子……
她说毕业就要嫁给他,要给他生一支足球队的小孩……
她说,已经买好了周六的电影票,挑了最好的位置,一起去看电影吧……
嗓子眼儿里突然哽得难受,像塞了一个桃核。
眼角顿时也湿湿的,心头揪起细细的痛感,鼻尖也跟着发酸。
林羽西说得对,她哪里是玩腻了要分手,她是熬空了期望,攒满了失望,所以才离开的。
她以前爱惨了他,现在不爱他了,她要过没有他的生活。
再想到她要投入别的男人怀抱,把曾经给他的好给别人,他心里更是闷得难受。
憋闷得胸口快要炸开,陈禹冲林羽西开了口,“借你手机用一下。”
林羽西没犹豫,从包里掏出手机,解锁递给他。
递给他的时候还说:“女孩子都是敏感脆弱的,需要被爱被呵护……”
陈禹接了她的手机,打开拨号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