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前面的矿道塌方,所以矿上休整一段时间。这是一段时间或许是半个月,或许是三五天。只要不是一两天苏倾然都可以接受。逃跑也是需要时间的。
苍茫的大山里有几颗橘子树。此时正是九月,如灯笼般的红桔把树枝压弯,苏倾然拿个长杆把顶端的几个红桔打落,二傻忙弯腰去捡,然后傻呵呵的望着苏倾然笑。
“二傻就是二傻,李壮城那日还打了你呢?你来帮我们把下面的摘了就是了。”旁人这么说。
二傻充耳不闻,继续去捡苏倾然打下来的红桔。有些掉到地上烂了,他也捡起来兜在衣服里。旁人想叫他把红桔放在边上的箩筐里,他死活不放。黄色的汁水把他的衣服都沾湿,空气染上了好闻的桔子味。
苏倾然根本不会理睬这么一个傻子,对于这个傻子的青睐只能默默吐槽一句犯贱。都说傻子是心灵纯洁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都能清楚的分辨并且对于危险有些动物般的警觉。可是李壮城才打了这个傻子,这个傻子还是上赶着靠过来。二傻二傻,除了傻还有二。
休息的时候,二傻讨好的把捏碎的红桔举到苏倾然的眼前,看着黄色的汁液从二傻肮脏的指缝间流出,苏倾然把手里的红桔扔掉。他说错了,这家伙根本不傻,他会恶心苏倾然。
不过很快苏倾然就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之前只草草洗过脸,现在闻着身上的汗臭,苏倾然觉得糟透了。这件衣服里不只是有他的汗水,还有李壮城的。他从过来以后就一直穿这件衣服。而李壮城的记忆告诉他,李壮城穿这衣服有一周了。天呐,虽然他没有洁癖,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和别人一起穿一件沾满汗水的衣服。要命!
“吃。”二傻把剥好的红桔举到苏倾然眼前,冲着苏倾然憨厚的傻笑。苏倾然默默的把头扭开。孩子,感谢你的善意,可是你的手太脏了。
————————————
有人告诉苏倾然后山有个小水池可以洗澡。苏倾然决定在众人吃饭的时候去洗洗,反正他也不饿。
山间蚊虫多,夕阳无限好,苏倾然踩着细碎的树枝,偶尔拍死两个蚊子心情也十分美妙。
逃出去,这是最基本的。苏倾然可不想那天死在矿道里。逃出去时还要把这些被拐带的人都放走,这可是功德无限。
逃出去之后找到李福相,然后往死里揍,揍死他!熊孩子嘛,揍揍就好了。然后管住他,逼他戒毒,带他去拉萨朝圣,带他去做义工,带他去照顾老人,不听话就各种往死里揍!
在脑海里畅想狂揍李福相时,苏倾然的胸口闷闷的,那是李壮城的灵魂。
傻子。苏倾然在心里骂,就是你这种父母才让孩子变得如此,你得可悲是你一手造成。哪有不挨打的孩子,别太惯着孩子了。没说不要你宠,不要你爱,可是太过的宠爱最终会害了你的心肝。你此时的守护,他可以无忧无虑,可你总会老去,那时被你娇养宠坏的孩子怎么办?等死么?
苏倾然想了自己和苏舟的儿子和女儿,虽然说是干儿子干女儿,可是该责骂的就责骂,苏舟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专门准备了戒尺放在家里。苏倾然和苏舟可以说要比他们那对天天初恋的亲生父母要好的多了。
苏倾然蹲在冰凉的水里想要想起苏舟的面目却发现越发的模糊,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很清晰。或许是吃了那个什么奇怪的丹药吧。技术部的东西,不可说不可说。
不远处有轻盈的脚步声,苏倾然抬头看去。那人也看到了苏倾然,有些惊吓,然后又傻笑着叫:“李大哥。”
苏倾然扭过头假装没看到。或许是他长了一张和张梓瑜相似的脸,或许是他对傻子本来就没好感,总之,苏倾然对张珥有种想把鞋子脱下来拍他脸的冲动。
“李大哥。”二傻蹲在水池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倾然:“李大哥,你不吃饭么?我去给你摘桔子。”
苏倾然没有搭话,洗的差不多了就起身把脏衣服扔到水池里,却发现没有洗衣粉。“二傻,你回去给我拿点……你捂眼睛做什么?”
“你把衣服穿上!”二傻有些激动。“我叫张珥,不是二傻。”
苏倾然发誓,他真的很想把鞋拍到对方脸上,他不知道这是为啥。“好吧,张珥,我需要洗衣粉,你能回去给我拿么?”
“好吧!”二傻把手放下来,又看到苏倾然光溜溜的身子,再次捂上眼睛。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开。
苏倾然把在他大腿上吸得透亮的蚊子一掌拍死。暗骂一句该死,不知是说蚊子还是张珥。
张珥生得白嫩,苏倾然看他虽然是个傻子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不像粗布衣裳。脚上的运动鞋很脏,可是款式也不像是乡村里的山寨货。这或许是个被拐带的富家傻子。
不过不奇怪,这样的傻子,智障在这里还少么?他们只有一条路就是帮着金矿做工,直到他们死去。或许警察会端掉这个金矿,他们能重见天日,他们能回到父母亲人身边。然而这是一个假设。说不定他们的父母在他们不见的这段日子里会有潜意识的轻松。
上帝真的很奇怪,会有天生健全的人,会有天生残疾的人。苏倾然曾经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