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抱着沈离在一群人惊悚的注视之下出了庭院,沈离这才回过神,猛地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
可他此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非但推不开,挣扎地力度还轻飘飘的,连欲拒还迎都说不上。
霁云:“你不是走不动么?”
沈离忙道:“走得动走得动,你快放我下来。”
“无妨,你灵力消耗太大,不要逞强。”霁云语气俨然正经,像是丝毫不觉得他们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我没有逞强……”沈离万分无奈,又耐着性子劝道,“道长,我们这样不好,你快把我放下来。”
霁云垂眸看他:“哪里不好?”
这到底是有多么不通人情世故,才会觉得这样抱着另一个男人,没有什么不好的啊?
沈离一时语塞,艰难解释道:“就是……对你声誉不好,旁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沈离:“误会你喜欢我。”
霁云沉默下来。
沈离见状,暗道有戏。这种自小在仙山清修,清心寡欲的修士,最怕自己清誉被毁。
沈离继续道:“我倒是不所谓,但这样一来,道长一世清誉可就全都毁了。道长还是快把我——”
“无妨。”霁云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大步向前走去,“让他们说去吧。”
沈离:“……”
霁云和沈离住的卧房在别庄的另一头,从白景行住处回去,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别庄。
别庄里各处都有天一神宗的弟子来回巡视,见了这两人的模样,皆先是惊讶,而后不自在地转开目光,待到二人离开后,才好奇地小声议论。
不用猜,沈离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自暴自弃把头埋在霁云怀里,不再多做挣扎。
霁云低头看了看对方通红的耳根,嘴角抿起个浅浅的弧度。
这傻子。
沈离今日消耗了太大的灵力,霁云派人给他熬了补充灵力的药膳,喂他服下,又强硬地把人压在床上,逼他再睡一会儿。沈离原本还想再研究一下那古铜镜,可拗不过霁云坚持,只得乖乖躺回床上,很快就抵不过灵力消耗的倦意睡着了。
见他睡熟,霁云才悄无声息推门离开。
他刚出门,脚下展开一道传送阵法,身形消失在原地。
若是沈离或白景行在场便会发现,这传送法阵与先前沈离使用过的如出一辙。
片刻后,霁云的身影出现在别庄外的一片树林中。
几名黑衣人正在林中等候,见他现身,纷纷跪倒在地:“陛下。”
霁云仍是戴着那副面具,可面具中露出的那双眸子早已淬上冰冷的神色。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落到了最前方的那人身上。
那人低垂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废物。”霁云轻声开口,声音冷如寒冰,“我先前是如何吩咐于你?”
“陛下赎罪!”那人往前膝行几步,抬起头来,正是先前被沈离发现假扮国君的那名男子。
他跪倒在霁云脚边,颤声道:“属下真的没想到清虚长老竟然会存有私心,还险些,险些将古铜镜据为己有。”
霁云道:“你与春归楼合作时便该想到这一点,连棋子都控制不好,朕要你何用?”
“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属下一定戴罪立功,属下一定……”
“戴罪立功?”霁云双手负在身后,轻声重复一句,冷笑,“若仅仅是这些,你或许罪不至死,可谁让你要招惹朕的人。”
男子的脸色彻底变了。
霁云说完这话,后退半步,淡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跪在他面前那人浑身重重颤抖一下,低低地道了句“是”,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
刀锋刺破血肉之声在林中响起,鲜血溅湿了霁云脚边那一圈雪地。
霁云淡淡吩咐:“拖下去,处理干净。”
几名黑衣人走上前来,将那具尚还温热的尸身拖了下去。
“北玄。”霁云忽然唤了一声。
一名黑衣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在他面前站定:“陛下。”
霁云道:“古铜镜和春归楼的事不能外传,还有那位清虚长老的事,都处理干净些,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是。”那人停顿一下,又问,“古铜镜已落到天一神宗手里,可要属下带人抢回?”
“不必。”霁云道,“古铜镜的事不用你们再插手,朕另有打算。”
“……是。”
霁云抬眼看他:“还有事?”
男子道:“不知陛下……何时回朝?”
霁云眼中显露一丝不悦。
男子的眼神仓惶躲闪一下,硬着头皮道:“陛下刚继位不久,朝、朝中还有不少事务等待陛下处理,此番离京已有三日,若再不回去,恐怕……”
霁云垂眸不答。
须臾,他缓缓开口:“你们先回去,朕……心里有数。”
……
沈离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屋内没有人,沈离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指尖触到枕边一块冰冷坚硬的事物。
古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