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暮, 袁术才起,侍女依次上前帮他更衣,嗅着身边的香气, 袁术才想起睡之前的事,“徐州?”
左右连忙回复,“是,乃是陶谦派来的人。”
陶谦和袁术的关系说好不算好, 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主要是袁术忙着拉人入伙时, 陶谦就老实本分待在徐州, 耕耘他的一亩三分地。袁术和孙坚闹翻时, 陶谦也没想着打秋风,导致袁术对他没什么印象。
但不代表不记得。
他挥退侍女,接过左右递来的书信, 看过后失笑起来。阎象候在一边下意识抬眼, 想知道信里头写了什么让袁术这么高兴。
袁术确实很高兴,他将信件递给阎象,问远赴而来的曹宏,“陶公要我出手?”
曹宏奔波数天, 早就疲惫不堪, 现在又让他等个半天。心中早有不满, 即便如此, 他还是笑脸相迎,“陶公亲笔所写, 自然是真的。”
说罢转而又丧气叹道, “将军有所不知, 陶公卧病在床多日, 眼看……”曹宏转了话, 又咬牙切齿起来,“陶公入徐州后,一心为民,方才有今日的百姓安定,粮仓充足,怎想陶公积劳成疾后,这些士族翻脸不认人来,陶公素来不曾亏待他们。现在却……”
曹宏说到动情处,声音悲切,“私结兵马,杀害朝廷官员,与贼寇无疑。还请袁将军告知天子,还陶公一个公道,还徐州一片清宁。”
袁术也很上道,他亲自拉起曹宏的手,情真意切,“阁下所说术已知晓,我被告知天子,严惩不贷。”
待曹宏走后,袁术和阎象聊起来,仆人送来温酒,袁术边饮边和阎象讨论,“这陶谦也是老糊涂了,求到我这来。”
不过糊涂了袁术才喜欢,想到刚才曹宏说的,袁术不免有些心动。徐州百姓富足,吃穿不愁,这是其一,其二士族会豢养私兵。搁到袁术脑子里就是,有免费的粮草可以打劫,还有兵源白送。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东西,谁会拒绝呢。
阎象倒是提醒起袁术,“徐州下接江东,我听人言,那孙坚自冀州归来后,江东焕然一新,仅仅几年江东士族以孙家马首是瞻。陶谦来求将军,想必是怕孙家过境。”
袁术要是接手徐州,就会和孙坚正面接触,阎象劝道,“将军,眼下我等以荆州为重,若是兵分两线,时日一久怕是不利。”
袁术如果要和孙坚抢徐州,对袁术来说极为不利。首先他这边忙着打荆州,另一边孙坚久居江东,熟悉地理环境。还有一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阎象给袁术细细分析,“孙坚虽早年失信,得长公主所托后,江东才有正名。眼下将军和长公主对立,孙坚便可名正言顺攻打徐州。倘若他拼上整个江东之力,将军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虽然说刘意远在冀州,手还没那么长,但是徐州这事阎象总觉得刘意的人在里头插了一脚。又或者只是巧合,毕竟豫州和江东靠的近,起点摩擦也很正常的。
说到最后阎象还来了句,“将军可先吞并荆,益两州,再北上,盘踞数州,届时江东也好,冀州也罢,如囊中取物,唾手可得。”
不管袁术信不信,阎象反正是信了。饼又大又圆,还甜。
一提孙坚袁术再好的心情都没了,他捏着酒樽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骂声,“不过村夫耳,得了一句女流言就敢号令江东。”
最重要的是,这厮居然还敢和他翻脸,当初是谁替他向天子讨要太守之位的。得了传国玉玺后居然私吞,最后被袁绍拿走。可怜兮兮跑回来说自己是无辜。
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袁术和孙坚交好时,江东那块也算默认是袁术的,等两人决裂后,孙坚回江东做了老大不算,还和袁术划了三八线,直接让袁术地盘缩减大半。
新仇旧恨上来,袁术是恨得咬咬牙。
他沉着脸想了半天,阎象一味劝,“将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值得为一个孙坚,葬送整个荆州。”
好说歹说袁术总算听进去了,不过直接放弃徐州袁术心有不甘,他心中千回百转,下了一个决定。“让桥蕤领五千兵马,去徐州探探。”
五千兵马对上徐州那些士族绰绰有余,可要是孙坚他们插手,这点就不够看了。
袁术思来想去,最后跑出一个念头。
他要是得不到徐州,孙坚也别想得到。
同陈容告别后,郭嘉独自一人前往江东,离了广陵再往下就是江都。相比北方的条条大道,江东这一带多水路,常常坐上半日的船,下了走几步路,又要上船。
怪不得长公主谈及南方一脸就是无奈。
冀州的军队要是到了这……郭嘉拍走脸上的蚊子,下了结论,怕是不战而败。
最后一趟船坐完,郭嘉上岸时,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来,他下意识剁了剁脚,这才回味过来。
谢天谢地,不用坐船了。
码头到县城还有一段距离,郭嘉也不觉无趣。闲庭信步,打量起周遭景色来。不远处大片农田衍生到水岸边,不像冀州风景,江都的风貌被割成一块一块,真正的水乡。
近了郭嘉才认出这田里种不是麦子,也不像黎。阡陌湿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