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一事暂且不谈, 另起青州。
那日郭嘉离青州后,转入徐州。同行亦有青州官员,两人谈起徐州种种, 对方不免用羡慕的口吻夸起陶谦。
“陶公性刚直,有大节。”
郭嘉听后笑问, “我在冀州,素闻陶公美名。只是百闻不如一见, 君在青州, 与徐州相近,或许比我更加清楚陶公。”
陈容是臧洪的同乡, 也是位刚正不阿的人,这次臧洪派陈容来,自然是看中了陈容的性情。眼下郭嘉问起,陈容答道, “陶公未来徐州前,流寇黄巾军作乱, 民不聊生。”
郭嘉,“臧刺史未来青州前, 青州也是流寇黄巾军作乱,民不聊生。”
陈容被卡了一道,继续道,“陶公入徐州后, 粳稻丰积, 他州黄巾此起彼伏,徐州太平无事, 百姓富足, 衣食无忧, 他州流民也纷纷涌入徐州。”
郭嘉,“臧刺史入青州后,群盗奔走,民相安无事,可见臧刺史有能,假以时日,不弱于陶公也。”
陈容磨了磨牙,又道,“陶公选贤举能,任用贤才,徐州方才焕然如新,又起佛寺念佛经,打压黄巾军气势。”
毕竟黄巾军前头还有个五斗米教,道教出身,用佛教打压道教,没毛病。
郭嘉却笑出声来,“贤才,什么贤才,听闻富商麋竺为别驾从事,我朝对商人有诸多束缚,再宽,也没有任用为官的例子!”
这一声叫陈容说不出话来,他瞪目结舌了半天,又给陶谦寻到借口,“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下大乱,麋竺有大义,心怀天下,仗义疏财,怎么可与那些商贾混在一谈。”
郭嘉没再谈麋竺,他只幽幽道,“可嘉觉得,臧刺史比陶公有才多了,陈从事觉得呢?”
陈容觉得他这句是,有点昧良心。
也不是说臧洪不好,主要他这会在和郭嘉说陶谦的好,郭嘉拿臧洪怼他,陈容一时不得劲。他闷气了半天,最后甩袖道,“是与不是,等到了徐州,你一看便知。”
郭嘉笑眯眯道,“嘉也这样觉得。”
他说完还嫌陈容火气发的小,“足下不好奇吗?”
陈容是不想搭理郭嘉的,可郭嘉的笑着实欠揍,两人又在一辆马车上,一扭头就能见郭嘉的笑,满脸写着你来问我啊。
陈容手痒,他最后不得不顺着郭嘉问,“好奇。”
郭嘉笑得越发开怀,“嘉做事从来有把握,不然若是后头出了差错,叫嘉丢了颜面,不仅是嘉面上无光,长公主也没脸。”
陈容心道你别拉长公主挡靶子,长公主没你这么不要脸。他气极反笑,“照郭从事的意思,那徐州便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郭嘉摇扇,一脸无辜,“嘉说了吗?这话好像出自陈从事口中,陈从事,请慎言。”
陈容现在就差一辆马车跟郭嘉决裂。
他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以致往后几天,郭嘉再怎么叫他,他都不搭理了。甚至写给臧洪的信中,不止一次抱怨郭嘉。
有几次是正事一件都不提,都在那大骂郭嘉了。
收到回信的臧洪,“……”
其实等郭嘉走后,臧洪反而渐渐消下气来,有时候半夜细细回味,还觉得郭嘉的话挺有道理的。身为刺史,臧洪不管是不是真的大度,反正他写给陈容的回信是挺大度的,说郭嘉有才,是个好人,还劝陈容不要和郭嘉怄气。
陈容,“……”
就很气。
不管气不气,紧赶慢赶两人总算到了徐州。初至徐州就见一片农田,阡陌上有人走动,不像是行色匆匆的样子,两人下了马车,在田边游走,陈容是啧啧称赞,甚至以手拂过苗子,神色多有感动,就差写篇赋来称赞陶谦。
他见郭嘉面色不变,故意问,“郭从事有何感想?”
郭嘉瞥了一眼,答道,“麦苗更佳。”
不是他瞧不起,只不过在徐州这边还是拿黎种田,而冀州在刘意主持下,大规模种植麦,郭嘉跟着荀彧去见过一次。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麦苗如海铺盖了所有视野,麦苗葳蕤,即便从不愁吃穿的郭嘉,也被那片麦苗所震惊。回到现在,徐州虽然良田千亩,不过郭嘉粗略估算了下,得出结论。
要是换成麦苗,粮食产的更多。
所以为什么不早点拿下徐州呢?
想到这里郭嘉扼腕叹息,深感可惜。
陈容在边上瞧了个全过程,不冷不热道,“足下所叹何事?”
郭嘉不紧不慢抚平袖子,“嘉觉得从事还是莫要知晓好,不然对嘉偏见更深。”
陈容冷笑两声,倒真没再问。两个大活人站那半天,干活的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见两人身着襜褕,一看就不是干农活,不免带了些惧怕。等陈容摸上苗子时,老农终于忍不住了。
他上前给陈容两人行礼,试探问,“两位可是要寻太守?”
陈容缓声道,“自是如此,不知此地太守是谁?”
提到太守老农脸上浮现一丝敬畏,不过还是很快回复,“乃是陈元龙陈太守。”
陈容敏锐察觉到老农脸上的表情,抓住仔细询问,“老翁可是有难言之隐?莫怕,我等并非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