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霖看着底楼培养皿中的那个人形生物不由沉吟了一下。
他回头看着有些紧张的迈尔斯, 说道, “我下去去把培养皿打破, 你待在这里。”
“可是,江……你一个人去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迈尔斯似乎是想要反驳江以霖的说法, 但是在黑发青年那淡然的视线之下,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最终也没有反驳江以霖。
江以霖打开了监控室的门,沿着楼梯慢慢的往下走去。
他的脚步显得异常的沉稳,随着他越来越接近那个名为比利的培养皿, 他能够感觉到比利对自己的影响。
黑发青年觉得自己的心头更为压抑了几分, 就像是有人将氧气也微微抽离了几分, 整个一楼的,温度明显比监控室内也低了些许。
“瓦尔里德……我记得,之前它似乎是把我当做了目标。”
江以霖自言自语的说道。
尽管内心里感觉到有些不适, 但是他的步速却没有有丝毫的改变。
在那不断闪动的红光之下, 黑发青年走到了第一排最中间的培养皿的前方。
他用冷淡的视线看着那流动着的绿色液体中的男人。
也许是由于经久不见阳光, 比利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怪异的冷白色。
从外观来看的话,大概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人男子的样子, 不过身形却显得异常的瘦弱,不太像白人男子的体格。
江以霖凑近了培养皿,看着那一条一条鼓动的管子, 微微有些出神。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小白鼠, 夜以继日被进行着实验,也从未有过自由的人生……
——不, 比起那些无知的生物,他似乎显得更为的可悲。起码他还是意识清醒的,他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些人类在他的身上做了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所经受的折磨,不应该是正常人类所经历的。
他把视线微微往下移,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
——瓦尔里德这个项目本身就非常的极端,近乎完全的舍弃了肉体,一心在精神和灵魂力方面进行研究……这样偏激的项目,也只会把原本就不太正常的人,硬生生的折磨成一个快要丧失理智的、有着杀戮欲望的疯子。
在这个时候,容器内的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种惑人的魅力,就像是穿过了那透明的气泡,在亿万的星河之外所睁开的双眸。
比利的眼里所表露的东西很单纯,完全就不像是造成了整座精神病院惨剧的存在。
江以霖把面容微微的贴近培养皿,看着那“咕噜咕噜——”不断上涌的气泡,轻声说道,“对于你而言,这算是折磨么?”
“即使成为了被最高负责人鲁道夫口中说的神,对于你而言,也宁愿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吧。”
容器之中的男人只是静静的听着黑发青年的话语,他没有表现出自己懂了他话语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狰狞反抗的一面,只是歪了歪头,极轻、极轻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容器之上。
他用眼神示意着江以霖,似乎是在期待着黑发青年做些什么。
江以霖静静的看着那气泡中,显得有些模糊的面容,不由微微勾唇一笑,也伸出了手,轻轻地隔着那层透明培养皿的玻璃,放在了男人的手心的位置。
而当黑发青年把手放上去的时候,培养皿中的男人的眼睛明显亮了几分。
他露出了一个明快的笑容,就像是从未经历过任何的折磨一般,显得无比的单纯。
比利微微的张了张唇,“咕噜咕噜——”的气泡一下子又从他的嘴唇里冒出。
——你、你好。
——谢谢你……来看我。
男人似乎是在轻声的说着什么,但是,那流动的水流,却像是扼住了他的脖子。
在他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之后,又沮丧的把嘴唇合上了。
江以霖看了他一会儿,皱了皱眉,把手收了回来,放到了这个培养皿旁边的销毁装置之上,拿出了指令卡,看着那指令卡,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很明显,培养皿中的比利是知道那个销毁装置存在着的意义的,但是他也没有过多的挣扎,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江以霖。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
江以霖的手指在那按钮之上摩挲了一会儿,迟迟都没有按下那个按钮。
黑发青年在心中默许着剩余的时间,在还剩30分钟左右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培养皿中的比例,轻声说道,“永别了。”
猛然间……江以霖按下了那销毁装置的开关!
在一阵凄厉的警报声响起了之后,那培养皿中的男人也开始不断的挣扎起来,四肢都在抽搐,嘴里吐出了白沫,看模样显得无比的凄惨,那原本清澈的双眸……就这样永远地合上了。
过了许久之后,比利似乎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
房间内。
鲁道夫轻轻的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心情看上去很好。
事实上,他之所以让江以霖去毁掉比利的培养皿,也是存在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