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哄堂大笑:对!可得好好算一下,谁都不能吃亏!
为了女儿的名声,赵家原本想息事宁人,可现在有谭大人挺腰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跟在谭玉书身后的赵员外立刻上前一步,冲着官差作揖:“有劳差爷,我赵家今日便与乔家一刀两断,聘礼与嫁妆各记录在册,还请差爷做主!”
趁着将官差请进屋清点册子的时候,一人手里塞了一块银锭。
官差虽然也带个官字,但他们可不是公职,每日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
想要日子过的滋润,靠的就是办差时的油水,银子一入袖,相视一眼,立刻有了主意。
合不合礼法,和他们这种小角色有什么关系,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
老爷们吃肉的时候没他们的份,挨打的时候也打不着他们,他们每天拿着那俩逼子儿,有什么好怕的。
得捞时且捞,大不了脱了这层皮,到时候找不到人办差,愁的还不是那些官老爷。
所以啥也不用怕,有钱就干!
出门跟谭玉书低头哈腰的告别,立时在赵员外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提着朴刀找上了乔家门。
乔母原本是想借着官差的势,逼迫赵家就范,万万没想到,居然捅到了自己窝里,立时哭天抢地的去撕扯衙差,被差役一拔刀吓退。
看热闹的百姓也来了兴致,纷纷跟过去,看这刁老太婆自食其果。
乔四郎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福王世子下手可不客气,这么多天,那块还烂着。
看了一眼战战兢兢进来送药的小丫头,立时立起眼来:“贱丫头,你在看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自从那天后,乔四郎一有不顺心,就打骂下人出气,只有看着别人也难受,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只是寻常来送药的小丫头,因为乔四郎的一通乱打,忍不住哭起来,却不敢大声也不敢逃,只能小心翼翼的忍着。
正在乔四郎越来越起劲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差,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提起胳膊就往外拖。
乔四郎目瞪口呆,立刻嚷嚷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差役头头直接上去一耳刮子,把他给打安静了。
一群差役拖着他,一把将人扔出大门外,对着门口围观的百姓抱拳:“各位父老乡亲见证,现在清算完了,赵家的宅子、仆役和其他田产具数归还,乔家的镯子刚刚在赵家也还回去了,今天的差就算办完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响起一片叫好声,居然还有人嚷嚷着:“现在留下的是还回去了,可已经被这家花用了的怎么办?”
差役们已经习惯被大家戳脊梁骨了,还第一次听见叫好声,这感觉还挺舒服的,顿时心情很好地问赵员外:“赵老汉,你怎么说?”
赵员外是生意人,懂的见好就收,叹了口气:“乔家人虽然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他们孤儿寡母现在也不好为生,我们只追回家私,其他的就当我眼瞎,喂了狗!希望这对母子以后好自为之。”
其他人顿时嘘声一片,显然看戏还不满足。
乔四郎衣衫不整的被丢出来,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整个人都懵了,不应该啊,该被这样指指点点的,不应该是赵平卉吗!
他娘哭天抢地地抱住他,对着周围人各种撒泼装可怜,但识清这娘俩真面目的百姓们,可不吃这套了。
不知是谁先丢出了一截烂菜叶子,其他人顿时不甘示弱,将这娘俩打的抱头鼠窜。
乔四郎在乔母的搀扶下逃到没人的地方,看着身无分文、无片锥立足、还要受人白眼的处境,终于忍不住再次后悔起来。
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见好就收,绝不让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当然了,事后忏悔的话说的都好听,上天要真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不会记得今天的话,只会利用先知,将一切做的更天衣无缝罢了。
……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街边巷角的谈资,但凡见到乔家母子,没有不啐一口的。
然而市井百姓的想法,和朝堂上还是截然不同的。
雍朝高祖建成江山后,为了防止群臣专权,后世子孙昏聩,就专门成立了言官系统。
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不因言获罪,以“察群臣之过,谏帝王之失”。
初衷自然是好的,但什么制度传一百多年一成不变,都会变得奇奇怪怪。
作为言官,每个月都有最低弹劾指标,也就是说就算没事,也得找出点事来弹弹,要不然就该被同行弹劾了。
但言官也是人,像庄子叔那样不管不顾,谁都敢喷的,当然是珍稀动物,所以弹谁,怎么弹,弹什么,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呢!
而谭玉书这个人,可能就是专门为言官所生的。
武转文,出身不正统,这种原则性问题,哪怕当了宰相也改变不了,可以弹一辈子。奸相的学生,站队奸相,立场也不对,弹他天经地义。每天想法讨好皇帝,从不敢犯颜死谏,没有为人臣的风骨,该弹!平了一次叛,就和地方官还有地方大商勾勾搭搭,作风也不行,弹!
总而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