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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沈家前, 沈拓担心何栖害怕,特地道:“姑祖母家中经营着棺材铺,乍一看颇渗人, 你若是害怕, 我帮你遮掩一二。”
何栖见他体贴, 心中熨烫,笑:“我不怕的,听说好的寿棺,放了米面, 都不生虫子。”
沈拓笑:“这倒是事实,三表叔偶尔得了好木头,打了副棺木,价太高,至今都没卖出去, 摆在那空置着可惜, 夏日也拿来装米粮。”
曹家那棺木, 曹九对着转了好几圈, 琢磨着既卖不出去,不如留着以后自己睡, 惹来曹沈氏一通骂,立着光秃的眉毛骂:你好重的骨头?躺什么好棺木, 薄板棺材装一装了事。
多年后曹九身去, 到底还是用了这副棺木, 曹沈氏已老得如同风中残烛, 颤微微为曹九整理遗容 ,道:你做了一辈子的棺材,穿着三重衣,倒睡了贵人配享的寿棺,也是占了便宜。
却不知,曹九生前曾多次让三子留意,再寻了好木头来,为曹沈氏打一副,还道:你阿娘是个小器的,薄了她,阴司地府遇见,她要与我发脾气。又吩咐道:若是不得,这副棺木就留着给你们阿娘,她背驼,好棺木睡得才舒服。
曹家是好客之家,曹沈氏更是心中得意,暗道大郎夫妇视自己为至亲,亲娘那都不曾上门去。晚上强留了沈拓夫妇在家吃饭,又让许氏带了婆子去集市买菜蔬,又让曹大去沽酒,又让曹三迟些去接了沈计和施翎 。
对何栖笑道:“我知道你二人不放心家中那两只猴,一只憨,一只顽。”
曹沈氏安排得妥当,沈拓和何栖再无借口推辞,二人留在曹家叙起家常。曹沈氏本身就不是软和的脾性,年纪大了又有点左拐,加上脑子偶尔糊涂,拉了何栖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将她的事巨细无遗问了一遍,何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一一答了。
大简氏和小简氏见何栖面色如常,眼里嘴角都是浅浅的笑意,猜踱她是真的不在意,双双松了一口气。自家婆母也真是的,专挑一般人忌讳的地方问,换作别个,少不得心中生气。
曹沈氏还在那心疼感慨呢,轻轻抚着何栖的手:“先苦方能后甜,他日自有好的等着你与大郎呢。”
晚间曹家男女分了两桌吃饭,四世同堂,济济一室,好生热闹。沈拓少不得又被灌了不少酒,最后还是曹二手下留情,道:“侄儿新婚,冲着新妇的脸面,放你一马。”转而找了施翎,两人吃得烂醉。
沈拓和何栖归家时,这二人寻了个空地,睡得人事不醒。
大简氏道:“大郎你带了媳妇、小郎归家,这天越晚越冻人。施郎君就让他在这边睡下,你帮着把这两个醉鬼搬到床上去,让他们胡乱对付一晚。”
沈拓见施翎实是醉得厉害,与曹家也不必太客气,留了施翎在这边过夜。
何栖回去后用炉子煎了香橙陈皮汤,喂了一盏给沈拓醒酒,又拿石蜜另调了一盏给沈计当茶饮吃。
沈计试探着喝了一口,酸甜可口,回味有甘,慢慢饮尽一盏,乖巧回房安睡。
沈拓和何栖洗漱一番,相拥而卧,沈拓温香软玉在怀,难免心猿意马,只是明日出游,怕累着何栖,生生忍了下来。何栖看他忍得辛苦,鱼,水,之,欢,自己也意动,二人情难自禁,到底抱在一起相合交融,云雨了一番。
次日沈拓起了一大早,也不叫醒何栖,花了半贯钱雇了一条篾篷小扁舟,船夫问道:“都头要去何地?”
沈拓笑答:“日间我带了娘子,也不拘去哪,只看看桃溪风景。”
船夫道:“都头与娘子是雅性的,一年到头,也不过春时碰见几个白衣秀才游河念诗。现在大冬日的,连片绿叶子都没,那些个穷措大也躲着不愿出来了。”
“我只是得空消遣。”沈拓道,“就算绿枝千条,我也念不来诗。”
船夫被说得笑起来:“都头与娘子只管随意,无论早晚小的都在船上相候。”
沈拓谢过后,又扔了几个铜钱给船夫:“天冷,船家喝杯酒驱驱寒。”
船夫大喜接过,小心放入怀中收好。
何栖难得能出来,兴致极高,低挽了头发,披了斗蓬,拿篮子装了一些毛芋,一小壶酒并几个胡麻饼。
十冬腊月,梅香隐隐。
桃溪市集倒不如往常这般拥挤忙碌,各家各户都试图俭省些银钱留着过个丰年,农家进城卖柴禾、干菜的倒多了起来,聚在石马桥两端占了地叫卖,被冻得跳脚也舍不得买碗热汤暖身。
沈拓领着何栖到了码头那,船家生怕他们找不着他,在船头蹲着,遥遥见了,忙立起身招呼,撑了一竿子,将船身贴岸靠了。
何栖哪坐过这种小舟,沈拓一手拎了篮子,一手扶着她,道:“别担心,我扶得牢你。”
何栖下意识反手抓了沈拓的手腕,借力跳上船,只感脚下一阵乱晃,整个人像是要往水里倒去似的,心中一怕,手上越发用力,指甲掐进沈拓肉里,愣是给掐出几个月牙印来。
沈拓浑没半点感觉,见她上了船,自己赶紧上来,护着何栖:“你只管放松,有我在,再不会让你落进水里。”
何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