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混着少年人独有的清爽气息钻入鼻尖,宛如一股在地底埋藏了多年的陈酿,将心中燥热与这一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动作其实很轻,也不打算这时候叫醒穆允。只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穆允睡觉时素来浅眠,警惕性极高,当下立刻醒了。
“师父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夏日天长,穆允将荷叶从面上拿开,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眼望着窗外还亮着的天色,十分意外的问。
“唔,没什么紧要的事,自然就回来了。”卫昭坐在榻边,把玩着少年腰间一缕帛带,慢悠悠道。
穆允一听便知便宜师父是顾着他才撇下那堆磨人的军务早早回来了,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抱怨:“我睡了整整一日,再被师父这么养下去,就真变成猪了。”
卫昭有意逗他,道:“变成猪才好,胖乎乎软乎乎的,师父更喜欢。而且,白日睡饱了,晚上才有精力做其他事,不是么?”
“……”
少年毕竟脸皮薄,虽知便宜师父又在逗自己,但依旧不自在的重重咳了声。见少年玉白双颊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起了红潮,卫昭心中像被数只猫爪子同时挠了下似的,又痒又麻。
穆允察觉到卫昭眼底流露出的危险意图,脑中一个激灵,推开人就要起身,却忘了那根帛带还被卫昭缠在指上,帛带系的并非死结,卫昭握住的又恰好是较活的那端,穆允突然一扯
,那帛带便顺着这股力松开成了一整条。
少年身上纱袍也随之层层叠叠散开。
穆允始察觉不对,睁大眼睛呆了片刻,就要从卫昭手里把帛带抢回来,然卫昭有意戏弄他,藏着不给,反而顺势把手滑到了少年腰侧,低笑:“怎的,殿下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穆允被他弄得又羞又恼,双颊几乎红透,要起身,腰侧却一麻,顿时又跌回到床上,愤然瞪卫昭一眼,挣扎道:“待会儿不是要陪老夫人用膳……”
“无妨,膳还没做好呢。”
似早料到少年会如此问,卫昭悠悠答道。
穆允:!!
穆允自觉是躲不过去了,索性闭上眼,直挺挺一趟,任他施为,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预料中的亲吻或其他亲昵动作落下,穆允狐疑而小心翼翼的睁开一点眼皮,就见便宜师父竟然抱臂立在床边望着他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戏弄了。
眼瞧着小家伙就要炸毛,卫昭不敢再煽风点火,忙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哄了一番,并亲自替少年将帛带重新系好,才一道往卫老夫人院中去。
……
用完饭时辰尚早,穆允以为卫昭又要拉着他做坏事,于是便处处警惕着,不料卫昭却道:“今日天香楼有夜戏,我们去听戏如何?”
穆允在府中闷了一天,自然无比欢喜。最重要的是,去听戏就不用做坏事了。虽说他不抵触,可如果日日如此,他可真成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了。
卫昭只当没看出少年的小心思,只笑着吩咐周深准备车马。穆允见周深带着一群小厮进进出出,手里竟还搬着寝具等物,不由奇道:“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听完戏不回来了么?”
周深恰好路过听见,笑着解释道:“殿下难道不知,天香楼的夜戏都是一唱一整夜,都是名伶,千金难买一票,凡入场的,不听完一整场所有戏文哪里舍得离开。”
穆允不由瞄了眼身旁的高大人影,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左右他白天在府里补足了觉,撑一夜是没问题的,但卫昭已经忙了一整日的公务,昨夜还那般……几乎彻夜未睡,能撑得住么。
卫昭蛔虫一样笑道:“放心,那里有休息的地方,比臣这侯府都舒服百倍。”
穆允有些
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地方能比这圣笔御敕的侯府还舒坦,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老夫人送来的那些小零嘴都一块带过去?”
毕竟听一夜戏也挺枯燥的,他既不认识那些名伶,也不懂欣赏戏文,只是单纯享受和便宜师父在一起的时光而已。
卫昭失笑,道:“自然可以。”
两人到时,大堂里果然已经爆满,一眼望去,坐上人衣着无不鲜亮华丽,非勋即贵,台上有个作老生装扮的人在逗乐子热场,戏未正式开演,真正的主角还未登场。
卫昭订的是二楼视野最佳的一间雅室,堂倌知他身份必然贵重,且是财富权势俱高的那种,否则也不可能订到那间黄金宝室,因而一路上都毕恭毕敬,满眼笑意。
与一楼大堂的喧闹相比,二楼雅室要安静许多,大约是因为雅室中坐的都是有头有面的大人物的缘故。戏未开演前,大部分雅室都是闭着门的,那门不知何等名贵木材打制,隔音效果极好,只要不是太大的动静,几乎都能隔绝在内。偶尔几个开着门的,门上也挂着雅致考究的湘妃竹帘,并不能看清雅室内人的面貌。
每间雅室都配有专门的堂倌伺候,卫昭与穆允进去后,堂倌便殷勤的伺候两人更衣落座,并体贴的准备茶水点心等物。见贵客是两名风姿翩翩的公子,一个秀如美玉,一个高大英俊,堂倌于是询问:“可需小的安排两个花奴过来,为贵客添酒添茶?”
卫昭说不用,便打发那堂倌到外面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