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
昌平帝:“……”
“咳。”
昌平帝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重复:“太子,出来。”
少年更紧的攥住卫昭衣角,好一会儿,方慢腾腾露了个脑袋出来,警惕十足的望着昌平帝手里那根戒尺。
昌平帝:“……”
昌平帝只能略尴尬的把戒尺放下,带了丝哄劝道:“听话,出来,朕不打你。”
“你、你先让他们把那玩意儿拿走。”
有了大靠山作掩护,少年理直气壮的躲在后面谈条件。
昌平帝:“……”
昌平帝是真的无奈了,摆了摆手,示意内侍把戒尺拿走。
“好了,现在可以出来了吧。”
“分明是你态度不端正在先,教定北侯看了,还当朕怎么欺负你了。”
昌平帝终有些意难平的叹了口气。
让心爱的臣子看到这一幕,他这张老脸可真有点挂不住。
“陛下说笑了。”
好在心爱的臣子懂得维护他的颜面和威严,卫昭嘴角一勾,笑道:“殿下少年心性,偶尔不服管教也属正常,臣岂会误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语罢,他转过身,低眉望着后面少年,温声道:“陛下一片拳拳之心,殿下可不要辜负了。否则,陛下会伤心的。”
少年垂眸,脚尖踢着地面,浓密羽睫在眼睑处投下两片长长阴影,看不出什么表情,听了卫昭的话,方磨磨蹭蹭站了出来,但手却依旧攥着卫昭衣角不放,一副随时随地都准备躲回去的模样。
昌平帝:“……”
昌平帝:“……”
这个死孩子,他有那么可怕吗!
宁愿躲到“死敌”卫昭身后,也不肯到他这边来。
这种情况,他真正应该躲的地方不应该是他这个父皇的身后吗?
他这个父皇,难道比“死敌”还可怕?
少年却仿佛感受到了他无意流露出的暴躁和凶气,立刻又蜗牛似的缩回半个身子,骨碌碌转着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与他对望。
这……这萌化人的模样,可教做长辈的如何是好。
如果方才卫昭进殿时,他的太子第一时间躲到了他的身后,他的那颗帝王心,一定会软作一团浆糊吧。
昌平帝不由想起了刚登基那
阵,那个日日躲在寒武殿不肯出来,不吃不喝,不准任何人靠近,天黑了也不准内侍掌灯的太子。
就像是头受了伤的小兽,只肯躲在自己的领地里独自舔伤口,把一切试图靠近这块领地的人都视为会伤害自己的存在。昌平帝甚至因此嫉妒过早已埋入皇陵的武帝。
那时候,他每天夜里处理完政事都会到寒武殿外站上一两个时辰,直至深夜才回寝殿休息,好像隔着一道漆黑的门,他就陪在他的太子身边一样。
终于有一日,一个电闪雷鸣的大雨之夜,少年推开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小野猫似的,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少年立在檐下,手紧紧抓住门沿,隔着雨幕,警惕着试探着与他对望。
“你、你可以给我一座宅子吗?”
“我自己的宅子。”
“不在这座宫里的宅子。”
他点头,泪如泉涌。
按照穆朝国法规定,太子及冠之前都要住在宫里,只有行过加冠礼才能单独开府居住。他特意破了例,让年仅十三岁的太子提前开府,并挑选了最信任家世最清白的内侍前去照料。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太子都是死气沉沉的,无论是被他叫到承清殿用膳,还是参加宫宴,都只是一个人默默坐在那里啃糕点,神色冷漠,面无表情,谁也不搭理,好像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昌平帝自觉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把他的太子从那种形如槁木的状态里拉出来,却不料今日一戒尺又给打回了原形,昌平帝怎能不恐慌兼自责,甚至可以说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个孩子从小不跟雨润他们几个一块儿长大,有隔阂是正常的,哪里能这么快就亲厚起来,他不该如此心急啊。
昌平帝彻底放弃以理论知识作为切入点这个思路,叹道:“好了,太子退下,先回羽林军吧。”
“嗯!”
得了赦令,终于能摆脱便宜父皇的洗脑了,少年重重一点头,立刻就揣着明显的小雀跃往殿外跑了。
昌平帝:“……”
他这张老脸啊,真是没地方搁了。
进殿时机有点不对、无缘无故就被某只小崽子当了回盾牌的卫昭为了缓解皇帝陛下的尴尬与无奈,及时切入正
题:“臣今日来,主要是向陛下禀报有关淳于傀之事。”
刚行到殿外不远的少年乍闻那三个字,脚步蓦得一顿。
对于心爱臣子的办事效率,昌平帝向来是信任的,于是问:“可是那淳于晏招了什么?”
卫昭点头。
卫昭本来给淳于晏预设的招供期限的两日,结果……卫昭还是低估了淳于晏的好色程度。
那些小倌只在对面牢房里关了一夜,淳于晏就饥渴难耐,扛不住了,天不亮就又喊又闹,狠拍着牢房栅栏要见卫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