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纤长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放到她脆弱的颈脖上,用力一掐,薛令如感到一阵喘不过气来的窒息,让她明白,他说的,绝不是玩笑。
长乐候残忍嗜杀,绝不是危言耸听。
薛令如不慌不忙地从谢轻鸿怀里起身,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举目四望,走到檀木案几前,各色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她从瓜果盘中捧起一片哈密瓜,递到站在门口的谢平面前。
“侍卫大哥,守值辛苦,侯爷让我送蜜桃给你解渴。”
谢平看着薛令如手中的哈密瓜,嘴角抽了一下,道:“这是瓜。”
薛令如噘嘴:“这明明是桃子。”
谢平纳闷地看着她:“这明明是瓜。”
薛令如生气了:“你骗我,这是桃子,桃子,桃子。”
谢平气笑了,大声道:“看清楚,这是瓜,瓜,瓜。”
薛令如微微一笑,回头看长乐候,长乐候大笑,扔过来一枚巴掌大的金牌:“准了!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府。”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两侧酒家,饭馆,客栈,绣庄,杂货铺等鳞次栉比,一片热闹喧哗。
镇国公府位于城南,一出门,薛令如便急切地直冲镇国公府所在。
入眼,却是一片黑漆漆的废墟灰烬,她的家,昔日威武辉煌的镇国公府,在一场大火之后,只留下眼前触目惊心的断墙残垣。
竭力抑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薛令如在废墟中翻找许久,没有找到任何一片骨骸,她爹爹的,哥哥们的……
向路人打听,才知道,这场大火震动朝野,缠绵病榻的宣烈帝亲自下旨,让五城兵马司清理废墟,收敛了灰烬中残留的骨骸,为镇国公一家在景山建衣冠冢。
皇帝怜恤镇国公多年来功高望重,临死却尸骨无存,几近灭族,只剩下小女儿薛语心孤苦无依,又念过世的睿王妃薛令如与薛语心姐妹情深,遂赐婚,薛语心为睿王萧宸续弦,迎亲礼就在今日。
因镇国公府荡然无存,薛语心的花轿仍旧是从睿王府出发,但是会绕镇国公府一圈,再回王府。
薛令如低头,敛去眼中的滔天恨意。凭着记忆,在废墟中寻到一处角落,用杂货铺里买来的铁锄挖掘起来。
挖到三尺深,出现一个一尺见方,锈迹斑斑的铁箱子,薛令如松了一口气,还在。
打开,里面是一个镶嵌七彩宝石的小巧金色□□,一枚镂刻莲花的玉扳指,一本看起来破烂的书《大乘秘术》,一颗蒙尘的鸡蛋大小的看不出材质的珠子,以及一枚巴掌大的玄铁券,状如卷瓦,铁券的凸面上用金粉填制二十六行铭文小篆,凹面则是三十个端楷金字:受命于天,如朕亲临,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这五样东西,几乎是镇国公府的全部家底,除了莲玉扳指、金书铁券和薛令如也不知道用途的珠子,其它两样东西,若是公然现世,每一样都可以在这个俗世掀起惊涛骇浪,腥风血雨。
薛令如将五样东西掩入怀中,在废墟中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准备离去,却听不远处喜乐阵阵,热闹喧哗。
她转头,看到了花轿和庞大的迎亲队伍,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萧宸着新郎服,骑枣红大马,嘴角含笑,容光焕发。
红色的喜服将他的面容衬得越发清俊无匹,从前让薛令如心动的眉眼,此刻在她眼里却狰狞如恶鬼,那喜服的红色,浸染的是她,她的孩子,她的爹爹哥哥们的鲜血。
胸膛剧烈地起伏,她慢慢隐进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摸出怀中的小金弩。
透明的弓弦,由最极品的天蚕丝提取精华制成;弓身,初一看以为是乌金,实则是天外陨铁,由前朝第一能工巧匠赵天工,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耗时三年锻造,世间独一无二,只此一张。
说它是天下第一弓也不为过,它的射程,比皇家羽林军配备的射程最远的神臂弓,还远出三倍!
若是用于刺杀,持小金弩者可以远距离杀人于无形,并且全身而退,简直防不胜防!
薛令如搭箭,瞄准。
“咻”的一声,乌金小箭朝萧宸疾射。
噗嗤一声,箭入肉的声响,萧宸痛呼一声,一头从枣红大马上栽下。
周围掀起轩然大波,人群惊叫四散,睿王府护卫队大声呵斥:“有刺客,保护王爷。”
薛令如快意一笑,萧宸,今天只是收点利息,我不会这么轻易要了你的命,那样太便宜你了,但箭头上的东西,会是你噩梦的开始。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快步离开,走进街心的锦绣钱庄。
店中伙计连忙迎上:“客官,您是存钱还是?”
薛令如将莲玉扳指拍到柜台上:“让你们掌柜来见我。”
片刻之后,薛令如被恭敬地迎进了内室。
镇国公府虽然没了,但是镇国公府暗中经营的一众产业,她必须接管。那是爹爹哥哥们的心血。而这枚莲玉扳指,就是掌控镇国公府产业的信物。
掌柜薛承在看到薛令如的那一刻,怔了一下,那双眼睛,真像大小姐,薛承是看着薛令如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