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自己的左手,“我今天只是在人前露了个指尖,她就连忙替我把果子剥了——还真以为我自卑呢?”
邀月瞧了怜星一眼,未置可否。
怜星看着自己的手,又将它藏进了长袖了,忽而对邀月道:“哥哥,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邀月也从没有见过。
移花宫是什么样的地方。这里是世上最美的仙境,也是世上最冷的寒窟。
没有人活在这里还能活着一颗心,所以活在这里的人,总对活着的心尤为着迷。
“我师父是很厉害的,我将来也会很厉害。”
邀月瞧见江枫憋红了脸,在树下与怜星争辩。她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快活,唇边齿瓣里都是自信。她对怜星说:“所以我摘果子输给你,只是因为我练功比你迟了几年,又不够认真,不是我师父的红袖刀比不上你们移花宫的招数。”
“下次再来,我肯定赢!”
怜星越发喜欢逗弄江枫,他顺着说了一句,便非常容易的将江枫拐进了他一早准备好的陷阱里。让这只原本已经准备好跑的兔子忘了初衷,愣头愣脑间,就跟着猎人走了。
邀月再后头看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毕竟是苏梦枕的徒弟,虽然个性有些软弱不堪,但对危险的敏锐度倒是一等一的好。怜星的功夫和她约在伯仲之间,她能够自保,所以对于怜星也算是没那么躲着。但她对于邀月就能敏锐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同,邀月是能杀了她的,而邀月的性格看似沉稳,实则是岩中烈火,冰下沸水。瞧着是怜星“欺负”她多,但若细论起来,他和怜星之间,最敢不顾上一辈关系,因一时不悦而暴起杀人的——是邀月。
只是被躲的多,也总归会觉得无趣。
有一日邀月瞧见她又站在移花宫的果树下盯着果子,想着她上次与怜星的赌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也走了过去。江枫不出意料被吓到,脚步已经随时打算后撤。邀月见了,不悦由心底而生,也不知怎么就开口道:“你上次与怜星比试说不能借此分出明玉功和红袖刀的高低,今日正好也在树下,你不如同我来比。”
江枫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好看。她想了好半天,才对邀月说:“这不行,这要算以大欺小了!”
听见她说话,邀月心情又好了些,他难得耐心问了句:“那你说要怎么做?”
看得出江枫是非常不想和他动手——或者说怕他动手。这时的江枫已经长得有些未来的影子,明眸皓齿,就算是在邀月的眼下想着坏主意,邀月竟也觉得是赏心悦目的。
而邀月正等着她开出不平等的条件了,却只见她袖中青光一扬,树上最大的一颗果子掉进了她的手心里。
江枫机灵道:“师兄,果子孝敬你。以大欺小被江师叔知道了,你可要挨罚的,还是兄友弟恭比较好。”
邀月瞧了瞧自己手中的果子,微微握紧,面上却嗤笑道:“兄友弟恭?你算我弟弟?”
江枫似乎噎住,她不太确定道:“那兄友妹恭……?”
有那么一刻,邀月想要大笑。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苏梦枕来寻徒弟了。江枫就像是找到了救星,连笑的时间都没留给邀月,便再高兴不过的跑回她的保护人身边了。
怜星晚间来看他,瞧见了他桌上还带着枝叶的果子。邀月从来不会有心思自己去摘果子,怜星只要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面色有些难看,忽然就对邀月道:“你就一定要和我抢吗?”
邀月应该嘲笑自己弟弟一句,让他多把心思放在练功上,可也不是怎么,或许是他的心情太差。他对怜星道:“我是你哥哥,你的所有都是我给你的,这句话是你该对我说,还是我该对你说?”
怜星脸色在那一刻难看极了,他甩袖而去,几乎三月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
直到江枫再次来访,听闻怜星在带着她去谷后瀑布时崴了一脚,两人不小心都受了点伤,还是互相搀扶回来的。邀月那时候在悟剑谱,不曾参与。他听说了这件事,也只是翻过了一页纸,虽然用力的让那页纸都裂开了一寸。
在那次之后,怜星便又变成了没事人一般,在江枫要告别的那一刻,忽而轻声问:“枫娘,你不去同哥哥道别吗?”
江枫自然是不太愿意,可他在苏梦枕面前提了,苏梦枕颇为讶异江枫与邀月的关系竟然这么差。在师父的要求下,江枫磨磨蹭蹭地去邀月院外和他道了别。
邀月没有出院,只在屋中冷淡地应了。
江枫走后,怜星终于又来看他。他坐在桌前沉默了有多久,就打量了邀月有多久。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右袖上,对邀月道:“你是我哥哥。”
邀月睫毛微动。
怜星勉强道:“而我们从小就容易喜欢上同样的东西。”
邀月看向了怜星,怜星的脸色不能算好,但他还是对邀月笑了。他说:“……我们和解,哥哥。”
邀月缓声道:“你知道我的个性。”
怜星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更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邀月,只重复道:“你是我哥哥。”
再后来,也不知苏梦枕对江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