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好几天后,凌泉才知道纪灼镜头为什么会被剪掉。
原本纪灼签就是个濒临倒闭小公司,打算来蹭个一轮游就走。后来那话题意外爆了,节目组找他俩组cp,没成,工作人员私下又找纪灼谈了一次。毕竟白来热度谁不想抓住?节目组也想乘这股风。
找纪灼时候让他拿个花瓶废物剧本,样样不会最好,样样都让凌泉教。营销运作方案都做好了,拿这个人设,一是当初热搜里纪灼就是一个怎么教都教不会笨蛋形象,二来因为什么也不会,最终不出道就十分理所应当。
节目组说这样能让纪灼再待多几轮。
纪灼拒绝了。
凌泉是从经纪人那里听来。前些天经纪人过来探班,给他们公司练习生带了些吃用,又和他们分别都聊了一下。和凌泉聊时候,照例夸了凌泉表现好、让人省心,随后又多提了一嘴:“你自己注意着点,和排位高可以多玩一下,中位圈也可以互动互动,排位太低就没必要让人吸你血了……之前节目组说要推你和那什么灼,我们还想着这也太占你便宜了,打算再和制片导演他们协商协商,结果那个纪灼挺识相,自己拒绝了。”
纪灼拒绝了节目组要求,节目组当然不可能再放些能给他吸粉片段出去。
没背景没靠山练习生,在节目组眼里和棋子也无异。多给你个镜头是你运气好,不给你镜头你也无话可说。
凌泉想这事想得烦了,一股郁气憋在心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开始凌泉也拒绝过营业,但那时候和纪灼又没交情,又不知道纪灼其实不是个真废物,他也不可能来者不拒。他脑子胡糟糟,一会儿觉得或许跟自己最初态度也有关系,一会儿又想像纪灼这样练习生不知凡几,他管得过来吗?
他在练习室里发狠练了一下午舞,挥汗时候也没能把胸中烦闷甩出去。于是越练越狠,到了饭点也没回去。最后还是顾择星过来找他,说练习生们打算搞个晚会,节目组不跟拍那种,就大家自己玩。
凌泉说不去。不跟拍话他多半和别人也玩不到一块,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顾择星劝他:“第五期节目播完之后,有些人马上就要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就去看看吧。”
顾择星这么说时候,凌泉自然而然联想到了纪灼。
嘴上没说,但这么段时间下来,凌泉是把纪灼当朋友。
凌泉“啧”了一声:“去吧。”
去时候人家已经开始了,就在生活中心旁边一块草坪上,一百个人坐满了,边上架了几个不知道哪里搞来烧烤炉,几个脑袋凑在那里烤东西吃。
最前面有音响,放着音乐,有人表演完下来,接着就有人拿起麦报幕,好不热闹。
顾择星把凌泉带到一处空位,宋云旗端着个盘子小跑过来,烤好一堆东西全都往凌泉手上塞:“给你!”
宋云旗很热情,凌泉一时还不能习惯,木然接过了递过来盘子:“……谢谢。”
宋云旗兴致昂扬地介绍起现在情况:“他们在复刻初评级舞台,待会搞不好你泉宝也会被cue上去!”
凌泉闻言看向强行圈出来当作舞台一块空地,意兴阑珊。他环视了这块地方一圈,看见纪灼正跟旁边人聊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纪灼和他旁边几个就被起哄着往空地上去了。乐声响起,外放音质不太好,好在一百个男孩热情把这点瑕疵淹没了。
凌泉定定地望着那边。是纪灼所在那个团,他们打算重新把初评级作品再表演一次。纪灼当时表现他也隐约记得,唱部分还好,舞蹈部分堪称灾难。最开始纪灼就跟不上拍子,中途更是干脆停下来没跳了,这样表演毫无疑问只能拿一个F.
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舞台跟闹着玩似,没有专业场地和设施,底下也都是些不怎么严肃看客。偏偏是在这样情况下,纪灼像是脱胎换骨了,眼神里似有火在烧,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和美感,每一个动作都如同为节奏而生。
本来这些练习生们还吵吵闹闹,吃吃玩玩,在某一瞬间,凌泉发现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个正在跳舞人身上。
没有聚光灯,可他在发着光。
一曲结束,草坪上响起了足以撕裂夜幕尖叫声。
凌泉听到有人说:“卧槽,这哥要是初评级这么跳,还愁拿不到A?”
跳完之后他们那一个团人没有下来,里头有个娃娃脸男孩子开始发表感言:“我们一直很想重新跳一下这首歌,就是想着要走了吧,至少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只说了第一句,这娃娃脸男孩就开始哽咽,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我们成团好几年了,成了团,但连一支MV都没有,上网搜我们名字也只有很少几条内容,后来因为一些事,我们跟解散也差不多了。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之前都已经去工作了,就在写字楼里面,每天做做报表什么……后来说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们再出道,我们就来了。”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来了之后才发现没那么简单,不是想出道就真能出道……但是,怎么说呢,算了,人各有命,能有这个平台让一些观众看到我们,我觉得也挺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