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刚才血灌得太多,胡以白一醒来,就感觉喉咙鼻腔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稍微一抬头,就忍不住呕吐。
但在凤翎眼里,就跟吐他自己的血似的,吓得赶紧把胡以白扶起来,轻轻抚着后背。
“好点么?”
胡以白靠在凤翎腿上,边吐血边抓住他的手:“我,咳咳,我后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不能说的部分是天道有阻,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也没想利用你,若我侥幸能活下来,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么,咳咳……”
看着大片大片的血,迅速染红了衣襟,加上胡以白吐血不止,平日里娇花照水的容貌,都被血色映衬的虚弱几分,身体咳得如风中残烛般抖来抖去。
凤翎不懂人临死之前,到底是何种想法,难道还要纠结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么?
终于在把那十几杯血都吐得差不多后,胡以白的头软软靠在了凤翎膝上,眼睫也缓缓垂下去。
看凤翎无措的抱着他,眼睛发红。
寒沉洛默默道:“我觉得你不必……”
快要‘濒死’的胡以白立刻转醒:“咳咳咳!”
凤翎不懂要怎么办,他不是医修,只有司掌教闲聊时传授的一点急救常识,说这种濒危的人,一定不能让他沉睡,一直要调动他的求生欲。
他赶忙道:“好好,你先别睡,马上我带你回瑶山,等到宗门师父肯定有办法救你!”
胡以白期待的看着他,原本上挑的桃花眼,都被他耷拉出楚楚可怜的弧度:“真的么?”
他微微弯起眼:“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寒沉洛不禁疑惑道:“他好像没说……”
胡以白:“咳咳咳!”
目光朝寒沉洛斜了眼:【哪凉快哪待着!】
寒沉洛:“……”
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是吧。
凤翎把他轻轻放在膝盖上,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连声音都不敢太大,“行,我们还是朋友。你先别说话了,先把身体上残留的魔气都稳定下来,对了,你身上还有调息丹么?”
之前司无涯去医修院那边练手,炼出十颗调息丹,分了他和胡以白一人两颗。
他这些年来一直心境稳固,且出门也没有带太多东西的习惯,也就没随身带在身上。不知道胡以白的在不在。
“在储物袋里。”
说着伸手要去拿,凤翎哪敢让他动手,赶紧把他要抬起来的胳膊按住,“我来找。”
然后把胡以白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打开,一顿翻。
忽然他摸到了一个孔雀蓝的瓷瓶,看起来很像装丹药的,他打开盖子,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然而倒了倒,瓶子里是空的。
方才寒沉洛说过,他那颗药就是用血做的。
他转头看了眼胡以白,后者还‘虚弱’的闭眼躺在他腿上。
凤翎阴恻恻的看向对面的寒沉洛,后者默默在嘴前画了一个‘叉’。
凤翎:“寒沉洛的药你吃了。”
胡以白梦中惊坐起:“嗯?”
随后睁开就看到了凤翎手中的药瓶,顿时表情滞了一瞬:“吃了,但可能……没够。”说到最后语气不禁有点虚。
“没够?”凤翎看向胡以白眉间一凝,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再撒谎,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一向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胡以白忽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其实从小到大撒谎的事他从没少干过。
因为有时说谎能让他在不损害其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更好的生存。
所以他不觉得有时候撒些无关紧要的谎是什么品质卑劣的表现。
但现在被凤翎那双从未说过谎的眼睛直视着,他就像被一束追光灯照在身上,无处躲藏。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真正跟坦坦荡荡纯洁无暇的人站在一起,会是自卑的。
他内心深处一直羡慕着凤翎,即使身处逆境,也能不被磨平任何棱角,依旧坚守自我,保持着那颗赤诚之心。
这是他一直渴望却从没有的。
胡以白缓缓垂下眼,说出真相:“那颗药在昨天就吃了,只是三重莲不可逆,开了第一重,就会一直开,否则魔气回流会重创灵脉。刚才在客栈,心魔发作,正好跟体内血的力量相冲,我才会突然失去意识。”
凤翎:“你何时醒的?”
胡以白顿了一下,看着凤翎冷掉渣的脸,弱弱道:“你背着我快到这的时候,稍微恢复了些意识,但还是醒不来。后来你喂我血的时候,味道太重把我冲醒了。”
原来那时候他就醒了,想到刚才他口对口喂了胡以白多少次,凤翎耳垂瞬间红得仿佛滴血。
“你!”
胡以白怂怂的捏着耳朵,蹲在地上,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凤翎彻底红了眼,多可笑,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还想着,若是他能平安无事,自己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结果他!
一边说着‘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一边继续骗他。
这种人嘴里说的话还能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么?
胡以白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而且天底下哪个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