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贾琏没等林枢起床,就来站在门口候着了。
福全睡眼惺忪的张大了嘴巴:“琏二爷,您这是?”
“我来找表弟,他醒了没有?”贾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下巴上满是胡茬。
“大爷还未醒……”
嘎吱,林枢披着外衣打开了房门:“琏表哥这么早就来了?福全,去准备些早饭送过来。”
林枢请了贾琏进屋坐下,自己则快速洗漱完毕。
两人草草吃完了早饭,这才坐下说话。
“琏表哥这是有了决定?”
林枢从贾琏手中接过绣衣卫的记录,随口问了一句:“有需要小弟帮忙的地方,琏表哥直言便是。”
贾琏苦涩的说道:“原先我是真不知,府中的情况已经到了家破人亡的边缘。你表嫂为何要放印子钱,还不是入不敷出,她这个名义上的掌家人,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补进去了。”
林枢也看过这份荣国府的详细记录,王熙凤这个人,好强善妒,却对贾琏用情极深。
但性格泼辣,心机较深,做事狠辣,有点不近人情。黛玉在荣国府三年,王熙凤对她照顾有加,林枢把这份记录交给贾琏,其中的一个私心就是希望王熙凤能早早回头,能够弥补过失,以免落得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的悲惨结局。
“说出来也不怕表弟笑话,哥哥我喜好美色,但心中最深爱的就是她了。若是再让她错下去,不是一根白绫就是徒三千里。所以,我打算近日就赶回京城,着手处理府中的烂事。”
林枢听着贾琏的话,心中了然。这才是重情重义的琏二爷,哪怕这个妻子强势、善妒,但他还是放不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王熙凤。
“琏表哥好样的,真男人就该如此。待小弟写一封信,你带着去找夏公公,他会把你的事呈禀陛下,这样也算是进入陛下的视线中了。”
林枢说着便要去写信,贾琏拦住他说:“表弟莫急,哥哥还有话说。”
只听贾琏说道:“回京之后,估计用银不少。我便想着处理一些金陵的铺子庄子,拿些现银好办事。江南除了薛家,也就表弟这里我能放心,不知表弟可能接手这些铺子和庄子?”
看来贾琏自昨夜就已经在计划这些了,回京之后,他不可能只拿一封书信就去求见夏守忠。
太监最喜好什么?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可贾琏每月那点银子,怎么能入夏守忠的眼?府中的银子他没办法拿到手,那就从金陵的产业下手。
反正天高皇帝远,等老太太发现的时候,自己早就成了皇帝的人,她还能怎么样?
林枢笑了笑,摇摇头,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放在贾琏面前打开,里面是一沓银票。
“这是十万两银票,琏表哥先拿着用。你若是拿族产换钱,被人发现终究不美。”
贾琏惊得连忙推辞,他把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不行不行,这钱我拿着烫手。就用那些地和庄子换吧,反正我的好二婶也卖了不少,不差我这几处。”
林枢哭笑不得的回道:“算是借给琏表哥的,不必着急还。表哥要记住:只有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才能去批判别人。你只有获得贾氏宗族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能真正掌控住荣国府。所以,你绝对不可能有偷卖族产的污点。”
贾琏最后还是接下了银票,林枢说得不错,宁荣两府,他是得不到多少支持的,反而是宗族中的那些族人,他可以尝试拉拢。
只要获得大多数族人的支持,就是老太太想要处置自己,也要掂量掂量。
……
没能等到林如海百日那天,贾琏就匆匆告辞离开,怀里揣着林枢给的十万两银票与书信,以及黛玉写给贾家众人的信件,带着紫鹃,乘船北上。
站在苏州码头,林枢望着远去的船只,微笑自语:“荣国府啊,要起风了!”
旁边的黛玉有些纠结的问道:“哥哥为何要支持琏二哥去搅乱荣国府的平静?外祖母年纪大了,我不想她老人家承受这些。”
林枢摸摸她的小脑袋:“荣国府从来没有平静过,甚至可以说暗流汹涌,一直走在悬崖边上。只有让荣国府改换门庭,才能拜托家破人亡的局面,你难道想看到你的那些姐妹身陷囹圄吗?”
“那为什么是琏二哥?让大舅舅来做岂不是更方便?”
黛玉很是不解,明明大舅舅才是荣国府的主人,让大舅舅去做这些事,总比琏二哥这个小辈去做更加方便。
其实当林枢把这些事告诉黛玉的时候,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提醒外祖母,让她想办法与甄太妃甄家割裂开来。
可随后就想到了哥哥对她说的话,外祖母怕是想让二舅舅承继荣国府。
而二舅母王氏,很可能就是给自己下毒的人。而且外祖母,有很大几率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这件事。
想到这里,黛玉也就熄了提醒的心思,只在信中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又坚定的婉拒了北上的邀请。
听到黛玉的疑问,林枢叹息一声:“荣国府中有能力办成这件事的人有三个,你的大舅舅贾赦、二舅舅贾政,还有一个就是琏表哥。但唯一有德有才之人,就只有琏表哥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