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包袱里的两身衣袍,林枢感觉烦躁许久的心平静了许多。
他摸着柔软的布料,嘴角含笑:“玉儿这丫头最烦动针线的事了,真是难为她了。”
随着同林枢说起京城的事情,平儿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她回屋端来茶水,倒上一杯递给林枢:“临行时,县主还叮嘱奴婢带话,说是家中一切安好,让学士莫要担心家里。县主说,有她在,会将府中诸事管理妥当的……”
“这丫头……哈哈……”
想到三年前黛玉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都已经能独当一面的。林枢这个做哥哥的,心中十分熨贴。
嘎吱,两人正说着闲话,一名两鬓斑白的御医带着一名童子走了出来。
“林学士!”
“沈御医,琏表哥的伤势如何?”
御医沈志高,太医院最拿手外伤之人。皇帝特意派他随同徐景思前来为贾琏诊治。
只见他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老朽无能……”
“什么?不是说二爷的伤,于性命无碍吗?二爷啊,您可不能有事啊!这让奴婢怎么给奶奶交代?”
平儿本身就担忧贾琏的伤,加上沈志高一脸的凝重,无能二字一出,差点晕了过去。
沈志高诧异的看了一眼准备扑到屋里去的平儿,惊讶的说道:“老朽什么时候说过贾将军有性命之忧了?”
“呜呜……嗯?那您刚刚又是摇头,又是说老朽无能……”平儿眼角还挂着泪珠,睁大眼睛看着沈志高。
“真是大惊小怪!老朽的意思是,贾将军身上的伤口比较深,就算伤口愈合,疤痕也是去不了了。特别是他的右耳……唉,恕老朽无能,少去的半只耳朵,长不回来了。”
沈志高叹了一口气,贾琏容貌俊秀,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如今不但缺了半只耳朵,右侧的脸上也有一道伤疤。
脸上的伤疤还好,愈合后用些祛疤膏药至少能淡一些,但那耳朵的下半部分,就是他也毫无办法了。
林枢冲着沈志高作揖行礼:“多谢沈御医,琏表哥的伤就拜托你了!”
旁边的平儿也福身拜道:“奴婢多谢御医大人……”
“别,林学士,且不说老朽是奉命行事,像贾将军这等好汉,老朽打心眼里佩服。闲话就不多说了,大营那边还有伤患……这丫头随老朽前去取药吧。”
沈志高一指平儿,同林枢告辞后带着平儿离开了院子。
林枢走进屋子,只看贾琏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狠狠咬着牙。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
“疼就别忍着了,喊出来也行。我又不是外人……”林枢拿起帕子,在温水中浸湿又拧了拧,帮贾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些日子林枢不时来陪贾琏说说话,知道这厮又在装硬汉了。
“哎哟,哎哟……”
贾琏立刻泄了气,眼角都是一抽一抽的。他苦涩的说道:“这沈御医太狠了,竟然说伤口有些化脓,硬生生用刀又割了一次……”
嘶!
林枢深吸一口凉气,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去肉疗伤……怪不得刚刚屋子里贾琏疼的都骂娘了。
贾琏继续抱怨道:“我让他用药把我麻翻,他竟然说那些药数量有限,是给伤重的将士们用的。还说关二爷刮骨疗毒都不喊疼,说我是当今的关二爷,说的我豪气顿生,脑子一懵就应下了!”
前面的话还正常,等贾琏说到最后,林枢就有些忍不住想笑。这老爷子,忽悠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林枢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跟贾琏说起了京城的情况。
“平儿姑娘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嫂嫂还真给你生了个姑娘,就在你醒来之时。据说大舅舅做梦,梦到你要去什么虚无之地,就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姑娘喊爹把你喊回来的。”
林枢啧啧两声,深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对贾琏说道:“琏表哥,你们真是天生的父女缘!”
一说到媳妇和女儿,贾琏感觉伤口都不那么疼了,兴奋的笑说:“那可不,到时我只觉四周一片昏暗,正要往一处光亮处走去,突然听到了你嫂嫂的声音,言说给我生了个闺女。我一激动,竟然就醒了!你说神不神奇?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不成?”
“也许有吧,不过依我看,更多的是琏表哥这些年强身健体,生命力比常人要强的多才能扛过来。”
林枢捏了捏贾琏结实的手臂,啧啧说道:“三年前你来扬州时,就是个俊俏的公子哥,现在嘛,俊俏还是俊俏,但绝对能称一声好汉子!”
哈哈哈哈……
兄弟俩在屋子中谈笑了好一阵,多是说些有趣的事情。贾琏身上的疼痛去了不少,林枢也少了烦躁之感。
等平儿端着药碗含情脉脉的走了进来,林枢也不在打扰他们,起身告辞回了书房。
皇帝的密信还没有回复,给家中的书信也还未写,他关上门窗,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