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珍馐阁的雅间。
继大街上的遇见后,世子爷非要做东请元濯吃饭,盛难却之下,也就只能随着他来了城内最好的酒楼。
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子,世子爷殷勤的替元濯布菜,结果轮到他自己时,却没有胃口的样子,举着筷子顿了顿后,又放下了,紧跟着叹了声气。
“要变天了。”低头看着眼前的碗盘,世子爷没头没尾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本以为会得到只字片言的询问,结果,同席的两人都没出声。
世子爷这个装装不下去了,抬眼一看,叫他嫌弃配不上好友的妹妹,正一边吃东西一边投给他白眼,而他好友也正看着他。
这反应反倒叫世子爷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不对吗?
宁黛抛完白眼,专注的吃东西去了,根本不想给这个装翻车的便宜哥哥解释。
这种事,还是留给了“真”元濯。
元濯说:“永乐侯府也得到消息了?”
世子爷这才恍然明白两人的反应,追问道:“你已经知晓了?”
元濯点头应了声。
世子爷又叹出声气,一时间没了话。
过了会儿,世子爷才重新开口:“待到明天早朝时,就该要宣旨了。今天,怕是京内各处都忙的很。”
这个‘忙’,指的是私底下的各种暗流涌动。
元濯不甚在意的接道:“陈家和楚家兜得住。”
世子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吐了句:“你果然都知道了。”
元濯看向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番。
就在宁黛觉得自己应该爬到桌底去的时候,元濯突然开口,口吻满是歉意:“抱歉,隆淙。”
“你同我道什么歉?”
元濯说:“这个冬天,永乐侯府怕是不好过。”
世子爷豪爽的“嗐”了一声:“我同你交好又不是一两了,真要被为难,理由多的是。再说了,我永乐侯府,也并非什么小门小户,兜得住。”
宁黛认真的看着世子爷,突然之间找到了这个便宜世子哥上的闪光点,也是突然有些明白,元濯怎么就会和他是好友。
关键时刻,有几分侠气。
元濯转头看了眼宁黛,随之又转回去看世子爷,他的感觉不如世子爷想的那样乐观,但最终他却没有多说。
饭毕后,世子爷和元濯他们在珍馐阁前道别。
世子爷要回府,元濯也露出了一脸困乏,下午的安排顺势取消,宁黛他们也预备打道回府。
上了回府的马车,才刚坐稳,元濯忽然抬手捂着唇一阵急咳,一张脸也因为咳嗽而急速的绯红,连带眼睫也挂上了些眼泪。
“你没事吧?”宁黛看着他,忍不住关心。
今天出府至今,他都好好的,一声咳嗽都没犯,这会儿突然咳的这么厉害,实在叫人不放心。
元濯咳的气息不稳,一时也答不上话,只能抬手示意他没事。
只是他这一抬手,赫然有血渍洇在指间。
宁黛看的一怔,急忙再看他,他的唇上也有明显的血渍。
元濯自己也发现了,一把攥紧手掌,极力的平稳气息。
马车内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好不容易气息终于稳住,元濯也想好了安抚的话,刚张口,却被宁黛抢去话头。
宁黛说:“混账玩意嘴上说的好听,结果在饭菜里下毒了?!”
“……”元濯泄出气,原本的紧张和无措变成了哭笑不得。
他怎么就瞧上她了呢?
有时候真是不明白自己的口味。
宁黛给她那便宜世子哥扣完屎盆子后,没再继续胡说下去。
饭菜里当然不可能被下毒,要有毒,她不可能还中气十足的在这里。
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体状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车里有茶水,她俯从他上抽了条帕子,洇湿了一角后,先帮他擦去了唇上的血迹,然后是手指上的。
元濯默默地看着她一动作,蓦然间,心下有些酸涩起来,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不点破这层窗户纸。
因咳嗽而绯红的脸蛋,随着时间过去,红色褪去,又成了病态的苍白,还透着一股时无多的孱弱感。
宁黛挨坐在他旁,说:“也就出来半天,就跟要了你半条老命似的,你以后还是老实的躺着吧。困不困啊,眯一会儿啊。”也不等他回答,宁黛已经动手,一手揽着他,然后使力将他的脑袋压到自己肩上。
他现在病秧子一个,还不是任宁黛想怎样就怎样,何况,他也根本不拒绝,还趁此机会,自己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
鼻间是她所用脂粉的馨香,只靠了短短一点时间,元濯还真觉得有些困了,他随从心意的闭上了眼。
眼睛闭上了,手却没闲着,他摸索着碰到了她的手,然后满足的攥进了手心里。
宁黛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块儿的手,没有出声打破现下的这份宁静。
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换下外衣,留守在府的苑儿拿了封到宁黛面前,递上信说:“小姐,伯侯府楚小姐来信。”
宁黛顿住手里的动作,好奇的睇了眼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