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都填满了。他看都不看,原封不动的锁在库房里。原打算走时托人全还回去,可他才有这种想法便心中微动,犹豫片刻,将地契与钥匙郑重的收在身上。
然后,他真的老老实实呆了两天,哪里也没去。
其实,在宁沐的帮助下,他要传递的信息早在面圣之前就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送出去了。
皇帝没催促他,正合心意,起码能给他联络的人多一些准备时间。
还没到下午,白大先生回京面圣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
不同于百姓的扼腕叹息,京中官员们的嗅觉都是灵敏的,就算没资格上朝的小官,也很自觉的不去谈论此事。
与几年前刚入京时络绎不绝的邀约不同,他家大门冷清的厉害。就算有人路过,也是匆匆忙忙,如同躲避瘟疫一般。
倒是以前参与过截杀姜同甫的几个佛道年轻高手没有避讳,光明正大的登门。不过被门房以主人旅途劳顿,不便见客的理由辞拒了。
无论外界的风雨如何,缘行只在自家的院子里打坐、抄经、吃饭睡觉过得倒是挺充实。
“明日我与你一同出发。”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还是那处凉亭,宁沐依旧没走正门,轻飘飘的落座。
“师兄已帮了很大的忙,这次就不必亲自入场了。”缘行摇头。
“随行的人员中,竟然有入京参学的善果。”宁沐淡淡说了句。
缘行一愣:“善果?怎会是他?”
“是啊,京城中那么多的高僧,宫里却指名道姓选了一个外来的和尚,你说奇怪不奇怪?”宁沐笑着看向他。
“果然已经暴露了,这是警告啊。”缘行谓然长叹。
“早先宫里就怀疑你是佛门中人,只要认定你僧人的身份,但凡脑子活络些的人,便该知道如何查你。不说隐退的老靳,和你十几年前挂单的息心寺。就算督卫府内部,见过你的人其实也不少,暴露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宁沐慢悠悠的说:“所以,继续瞒着还有何意义?”
“我在外面整三年,各方面着实见了不少,今上的风评很倒是比先帝要好太多了。”缘行想了想,又问:“只不知气量如何?前日面圣,看着还不错。”
“皇帝有仁君风范,是个讲理的,可他今年刚刚掌权,后宫的势力依旧庞大,你我不得不防啊。”宁沐手捧茶杯,半天才饮一口:“我已准备辞官,这京城实得厌烦。你嫂子也提了许多次,她也想家乡了。”
“既然不开心,那就不如回去做个富家翁,还怡弄孙也不错的。”缘行笑着接话,只是刚一说完,他耳朵动了动,面色微变,开口再要说什么,却临时硬生生的止住,目光直直盯着对面的师兄。
而宁沐依旧盯着手中的茶水,丝毫没看到缘行递过来的眼色,仍自顾自的说道:“含饴弄孙怕要许久,宁承允这小子心飞了,整日就跟在你徒弟身后,若要修成正果,怕还要些时日,实在管不得了。偏偏你嫂子那只母老虎还整日在耳旁唠叨,若哪天真厌烦了,大不了我重新剃头回山去,反正……”话到这里,腿上一痛。
不解的去看师弟,想问他为何要踹自己,紧接着从缘行面部表情上察觉出不妥,可这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只听得身后有道毛骨悚然的声音幽幽传来:“这几日你偷偷出门,我还以为你瞒着我和哪家的狐狸精鬼混,没想到竟是来与师弟说我的闲话,好你个宁沐,不想活了吧?”
“误会、误会。”宁沐慌忙解释了句,眼睛却一直瞪着缘行。
后者无辜的耸肩,然后站起合十拜道:“缘行见过三嫂。”
没错,来人正是宁沐的妻子。缘行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极其低调,只留在家中相夫教子的三嫂竟然还是位轻功绝顶的高手,依自己的修为,竟然要对方临到近前才发现。
“师弟不必多礼。”三师嫂抱拳回了一礼,又将和尚上下打量一番,叹道:“师弟比几年前清瘦不少,却显得精神多了,不像某些人,功夫没精进,肉倒是长了不少。”瞄了眼一旁赔笑的丈夫,没好气的哼了声。
宁沐上前,用极小的声音抚慰了一番,才拉着妻子走了。只是在离开前,还偷偷摸摸,却恶狠狠的用手点了点缘行,那意思不言而喻。
缘行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蓦地噗嗤一笑,紧接着捂嘴,口诵了句佛号,一边忏悔着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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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缘行又到了皇宫,亲眼看着那个碍眼的木棚被拆开,露出里面一人多高,琥珀样的东西。里面被封禁的,全身长满尖刺的人形怪物一动不动,死了一般。可从中隐约传出的厉哮声却清晰无误的告诉人们,这东西仍是活物。
面对这种超出认知的生物,自然是无人敢靠近。缘行走上前,双手托举的将之放入马车。
到了宫门外,已经有数百人的队伍在等候。缘行却一眼看到人群中满脸激动的善果,以及他身旁带着黑眼圈的宁沐。
虽然他的身份,宫中已然知道,可对外界仍是秘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些的。几人相互间打了眼色,此后便如陌生人一般,再无交流。
皇帝没有露面,却派出随身太监颁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