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先生”搭救过,欠下不小的人情。有他的亲笔信在,想来徒弟招揽时会容易许多。
洪清瑶见信封上写着名字,却没有落款,想了想才郑重的收了起来。
“走了。”缘行见她收了信,重新戴上斗笠,拎着行李迈步朝山下善纯的方向行去。
“啊?您不在这里多留几日?”洪清瑶大感意外,才见一面就要走吗?
“既已见过,多留有何意义?”缘行笑道:“为师还有事情要尽快进京,可耽误不得。”
洪清瑶本想继续挽留,但也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只能牵马在后面跟着。
下山的路上,她终是没忍住,问道:“师父,这么多年,您到底在忙什么?”虽然能收到师父的信件,可邮来的地址每年都不相同,问督卫府的宁师伯,对方竟三缄其口,似乎颇有忌讳。她南下上任曾专门去过天禅寺,才得知自己师父已十多年没回寺,这实在太让她好奇了。
“我们这一代的事,你们晚辈暂时无须知道。”缘行停住脚步,淡淡的说了句,之后任凭洪清瑶如何询问,竟再不开口。
到得山下,缘行脸上挂着笑,又与在旁等待的宁承允客套一番,才将箱笼给善纯背上,潇洒的一摆手:“要下雨了,你们回吧,勿送。”说完这句,就拉着小徒弟走远了。
“师父,师姐他们还在后面呐。”路上,善纯偷偷的回头观望了眼远远的两个牵马的人,小声说道。
缘行垂眸叹了声,并不言语。
到了码头,缘行直接拉着善纯登上一条小客船。
小船破旧,没有风帆,上面两名船夫正坐着闲聊,见有人来了连忙站起。
“哎,这位大师,天晚了,咱不拉客。”其中年轻的船夫伸手阻拦。
缘行却并未搭理,而是将目光投在那头发花白的中年船夫的身上:“贫僧要北上。能否行个方便搭上一程?”
“我说你这和尚……”年轻船夫见他忽视自己,立时大怒,就要上前去揪对方领子,可他抬起的手被身旁同伴硬生生拽住了。
“起船。”中年船夫寒光凛凛的双眼死死盯着缘行,过了半晌才在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
年轻船夫似是他的晚辈,闻言也不再多说,恶狠狠的瞪了两个和尚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解开了系在岸边的绳子。
缘行对两名船夫的敌意浑不在意,拉着徒弟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坐了,静等开船。
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善纯瞄了眼师父,又偷偷去看面色铁青的两名船夫。
要知自己师父可是极好的脾气,就算面对浑身恶臭的乞丐,好耍无赖的流氓,交谈时均是和颜悦色,就算被骂也没发过火。如现在这样语气生硬毫不客气的姿态,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多年的乞讨生涯令他惯会察言观色,见此情景,小心脏又开始扑腾扑腾跳个没完。他忍不住又朝缘行的身边靠了靠。
小船终于启动,随着水面泛起的轻波荡漾着,闪闪的水波上,岸边房舍、树木与人群离他们越来越远……
看着小船渐渐没了影子,码头上的洪清瑶与宁承允这才收回了目光。
宁承允看了看天,阴沉沉的,真要下雨了,叹道:“咱们也回吧。”
可他话语落下,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转头望去,只见洪清瑶依旧愣愣的盯着运河发呆。
“师叔雷厉风行,也许真的有事才没有多留。等有空了,咱们去见他便是,何必伤感呢?”他开口安慰。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心弦,洪清瑶的肩膀止不住抖动了起来,良久后,她才幽幽叹道:“我知道,师父好不容易来一次,实该开心。可见了这样的师父,也不知为何,我、我……”到此已说不下去,她眼眶通红,面上早湿了一片,满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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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送别的人不同,船上的缘行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两岸风景。
善纯靠着师父,一眼紧张的四处观望,不发一言。
青年船夫默不作声的摇撸,时不时会转头,深寒目光利刃一样射向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和尚。
至于那个中年船夫,之前铁青的脸色已经消失不见,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端坐的年轻和尚,皱眉问道:“方才那股气机是大师所为吧?”声音沙哑,却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一位先天高手,竟然心甘情愿的做起了船夫吗?”缘行答非所问。
“那又如何?和尚管得倒宽。”船夫哼道。
“哈哈。”缘行笑了起来,态度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生硬,反而变得如往常一般和善:“宫仓施主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开封城的故人吗?”
“开封?”船夫听到和尚一口道破自己的名姓,先是吃惊,而后听到开封这两个字又是一愣,疑惑的重新打量面前的和尚,许久之后才恍然大悟:“你,竟然是那位秦兄?”
“阿弥陀佛,多年不见,宫施主可还安好?”缘行合掌,笑着问道。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当年开封城暗中帮了他一把的明教喵哥。只是……
记得对方比他还要小几岁吧?可当年那个英姿挺拔的青年武者,眼下竟已头发斑白,老态丛生了。岁月当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