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缘行的男人姓林,叫林云。大学毕业后就在镇里当了个小公务员,在十里八乡还算有几分面子。
偷偷将缘行介绍给办丧事的人家,他就找人喝酒去了。
给人超度这件事,缘行在类民国时期的夏国已经做得熟了,与主人家打了招呼,让他们提前准备了水果、香烛、纸和笔等物,他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做法事,念经念了整整一天,才收工,转天继续,整整做了三天的法事才算完成。
主家见这个面向年轻的和尚诵经认真,一套流程下来挺像那么回事,关键是人家一天真的只吃一顿素餐,觉得挺满意,临走时给他包了个信封。
缘行犹豫片刻才收了下来。告诫说:“老人头七的时候,最好有亲戚家属为他念诵。”又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见对方答应了他才离开,走之前又特意去林云家道了谢,便一步步地出了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
行出很远,他打开信封,里面塞着三张百元大钞,算是这次的劳务费了,不算多,可也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施主供养,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北方早上的太阳不毒,正是赶路的好时候。这里距离锦城不远,他脚程也快,中午之前就进了城区。
从公园水龙头里接了一壶水,又在小滩上买了两个馒头填饱肚子,他一路打听着到了旧货市场,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一部可以上网却老得掉牙的旧手机,花了50块。
出了旧货市场,缘行赶到某公司的营业厅。然后在营业员满含着警惕的目光下,匆匆地走了出来。
苦恼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没有身份证,连上网卡都没法办理。
于是,某家咖啡店窗外供游人歇脚的椅子上,下午时多了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袈裟的僧人,他对来来往往的行人视而不见,甚至有好奇地人上前搭话也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态度。火热的天气里,那顶斗笠始终低垂着,僧人的目光片刻未曾离开过手机屏幕。
“又是个不守清规的假和尚。”有人见了,不由摇头嘀咕说:“这年头,连和尚的网瘾都那么大,成低头族了。”
依缘行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楚明白,很想抬头分辨一句和尚上网不犯戒,却强自忍住了。这部旧手机打开网页的速度实在是感人,偏偏蹭网的这家wifi信号也不是很强,需要非常大的耐心才能应付过来。
他如饥似渴地浏览着网络上的一切,重点关注各地的异闻奇事,稍有些不对劲的都牢记在脑中,他不相信,作为一个邪派高手,在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与他同级别的高手后,会忍住不做些动作出来。行事低调,还是邪派所为吗?
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却一无所获,他终于忍不住,在搜索栏里敲上了父亲的名字,网媒更新动态还是五年前的,似乎时间冻结在那一刻。再搜母亲,同样如此。搜秦空,只有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挂在上面,下面的悼词他已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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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行默默行走在街上,那一身打扮自然会吸引无数的目光,但他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来来往往穿着清凉的美女,也自动隔绝了似乎充斥于整个城市的,令他犯呕的味道。他只低头行路,步子不急不缓,似乎心无外物的样子。
其实内心的激荡复杂已无法用言语表述了。
这座城市他还算熟悉,当年身为大吃货的自己,怎么会忍住不来尝尝这座老工业城市最负盛名的烧烤呢?
所以这里他来了不止一次,这里烤串的味道确实让人记忆忧心。可惜时过境迁,他已是个五年前的死人,现在更是一名苦修的僧人,那份记忆里的味道还是不去想了吧。
这方世界整整过去了五年,这段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了。他脑中各种思绪纷乱,想做的事情也非常的多,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个安身之所。
他步子缓慢,看似漫无目的,其实就是在找寻能对付一夜的地方,余下的事睡醒再说。
没有身份证,旅店不能住,就算能住也舍不得啊。
找来找去,发现还是自动取款机最靠谱一些,不但有光亮,里面甚至还安装了空调,比之前相中的桥洞凉快多了。
只是,除了时不时冒出来的电子女音外,三更半夜也总是有人进来取钱,往往这时候,他会尴尬地站起来,冲对方歉意的点点头,然后走到亭外等候。
好脾气或不着急的,并不会在意有人呆在里面,出来便可。可若是遇到毛躁或是喝多的,难免会骂骂咧咧一番。
毕竟自己理亏,缘行也无法去计较,可数次后哪里还有休息的心思,干脆抱着铺盖到了之前看中的桥洞。
可走进才发现,这里已经被一大群衣着朴实的工人占据了。
在战场上枪炮声中都能睡得着的缘行,怎会在乎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原想着挤一挤算了,可找了半天也没有空余的地方,他犹豫片刻,转身就走。
公园躺椅也不错,再不济,找个小树林猫一宿也好过在街边打地铺啊。
可他走来走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的小公园了。寻了个街边的石头凳子,又嫌弃太短,伸展不开腿脚。
商业楼宇的台阶上呢?地方够宽,打滚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