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居里一片嘈杂,人声鼎沸。
沈映月抬起眼帘,对上莫寒的视线。
莫寒眸色幽深,仿佛深不见底,又好似透彻净然。
好像是这滚滚红尘之中,唯一静谧永恒的所在。
沈映月还未回答,松青却挑了挑眉:“原来孟师父一直留在京城,是因为惧内不敢回家?”
“咳咳……”
话音刚落,莫寒似乎被什么东西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松柏端着一个大碗,皱了皱眉,道:“孟师父,若论武艺,我松柏是一百个服您!但这家中之事……我劝您,还是早日回府,同嫂夫人赔个不是!”
“对对对!”松青一听,也急忙补充道:“我娘说,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你放下身段,回去好好哄一哄嫂夫人,她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沈映月平日八卦听得少,此刻竟起了兴趣,问:“如何哄呢?”
松柏想了想,道:“送些她喜欢的物件儿?带她出去玩儿?”
松青也绞尽脑汁道:“或者……承诺不娶小妾!”
莫寒眼皮跳了跳,道:“不会有小妾。”
松柏和松青听了,还想为他出谋划策,莫寒却道:“她不是寻常女子。”
松青和松柏对视一眼。
孟师父果真惧内!
“酒来喽!”小二一声吆喝,打断了众人的对话。
莫寒神色微敛,松青和松柏的注意力,也一下便落到了这一壶酒上。
松青忙道:“夫人,这是桃花镇最有名的酒了。”
小二笑道:“是啊!人人路过这桃花镇,都要饮一杯才愿走呢!”
莫寒淡笑一声:“这酒的名字,实在不适合军中之人。”
众人一愣。
小二笑道:“那是,这酒的名字是‘逃之夭夭’。是用新鲜的桃花花瓣酿的酒,清冽甘醇,不易醉,越喝越有滋味。”
军营之中,最忌逃兵。
沈映月笑了下,道:“孟师父已经解甲归田,如今可以喝了。”
松青连忙起身,为众人斟酒。
沈映月端起酒杯,低头看了一眼。
这酒杯之中,浮着一片零星的花瓣,闻起来幽香阵阵。
沈映月轻抿一口,只觉得这酒果然如小二说的一般,甘甜美妙,令人神清气爽。
松青和松柏都嫌杯子不够大,却因有事在身,不敢豪饮,便只得浅尝辄止。
莫寒看沈映月认真品酒,便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二放下了所有的酒菜,笑道:“喝了‘逃之夭夭’,就要交桃花运的!祝愿各位能和心上人,恩爱到白首。”
沈映月静默不语。
莫寒却笑了笑,扔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赏。”
小二接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月上中天,众人酒足饭饱,便从醉居出来。
长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明灯高挂,若一条亮眼的火龙,盘旋在这古老小镇的上空。
长街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小摊一个接着一个,摊主们卖力地吆喝着,语音别有腔调。
莫寒走在沈映月身侧,低声道:“这桃花镇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四通八达,是南北必经之路,许多别处没有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莫寒这么一说,沈映月下意识将目光放到长街两边的小摊儿上,上面果然有不少稀罕的物件,例如北疆的夜明珠,京城的白玉扇子,南疆的玛瑙珠子等等。
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不过这些,沈映月都不大感兴趣。
众人继续向前走,忽然,沈映月在一间铺子前,顿住了步子。
莫寒转头看去——是一间书肆。
书肆的门廊看起来古香古色,倒是十分大气。
莫寒温言道:“夫人,不如进去看看?”
沈映月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书肆。
书肆之中,燃着檀香,令人闻之,凝神静气。
沈映月沿着门廊往里走,正面和侧面的墙上,铺满了书籍,看上去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沈映月目光轻扫,有不少杂记杂谈,还有名剧话本。
掌柜的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笑道:“公子,夫人,想看点儿什么?”
沈映月淡声:“随便看看。”
掌柜的打量了沈映月和莫寒一眼,觉得他们气度不凡,便笑着退了一步,道:“两位里边请!书架上有不少藏书,都是我从四处搜罗而来的,两位尽可以看看!”
沈映月微笑颔首,随着掌柜的进了大厅,莫寒紧随其后。
厅中排了好几排书架,每一排都高至房梁,塞得满满当当。
沈映月走到第一个书架前,抬起头,开始浏览书目。
这里的书与方才门廊旁边的书,很不一样。
外面放着的,都是大众爱看的,不过是图个热闹。
但这些书架之上,却又不少偏门的古籍、文人雅士的自传、见解独到的治世要闻等等……明显格调更高。
沈映月一看,便挪不动步子了。
莫寒无声笑笑,转过身。
两人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