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终于结束。
学子们拜别皇帝,在吏部官员的指引之下,依次离开皇宫。
宫门大开,放眼望去,皆是满脸期盼的家眷们。
眼见学子们出来,众人第一时间便围了上去。
罗端一见到程思宏,便开口问道:“表叔,考得如何?”
程思宏似笑非笑地开口:“今日哪是一场殿试?分明是个戏台子,让某些人上演了一出表忠心的戏码。”
他声音不小,语气极为轻蔑,令身旁的人纷纷侧目。
莫衡刚好找到沈映月和莫莹莹,还未来得及说上话,听到了程思宏这充满敌意的话语,便缓缓转过头来。
莫衡道:“程公子若是君子,大可直言不讳,不必含沙射影。”
程思宏冷笑一声。
莫衡又道:“而且,程公子道我趁机向皇上‘表忠心’,我乃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我莫家一门,百年忠勇,为国战死的男儿个个刻刀留名,就在门口的英雄碑上,忠心又何须溢于言表?”
此言一出,程思宏面色微怔,他看了莫衡一眼,却见莫衡神情凝重,字字铮铮。
程思宏不服,道:“就算是如此……在殿试当场,也应就事论事,哪有直接向皇上请命的?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沈映月微微蹙眉,转而看了廖先生一眼,问:“怎么回事?”
廖先生将莫衡答题和请命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又道:“待公子请命绘制堪舆图后,皇上便就堪舆图一事,现场与他讨论了起来……程公子生气,应该是觉得咱们公子抢了他的风头。”
沈映月笑了笑,却没说话。
程思宏的一张脸,气得铁青,而其他的学子,本来就有些羡慕莫衡,被程思宏这么一说,顿时都对莫衡生出了敌意。
“就是啊!这殿试居然变成了一言堂!”
“我们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了皇上,却没有机会答皇上的题……实在可惜!”
“谁让莫公子是镇国将军府的呢?人家家世显赫,岂是我们能比的?”
“也太不公平了!”
莫衡目光逡巡一周,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脸色也白了白。
他原本也是想好好答皇帝的题,没想到恰好皇帝对他的建议很感兴趣,于是后半段便一直与他讨论绘制堪舆图一事。
其他学子觉得不公,也是人之常情。
沈映月站在莫衡身后,低声提醒:“你若是比旁人厉害一点,他们会嫉妒你,若厉害很多,他们才会崇拜你。”
莫衡侧目看了她一眼,沈映月道:“这种时候,不能退缩,是时候证明你自己了。”
莫衡突然明白了沈映月的意思。
既然自己已经得了皇帝青眼,便要叫众人心服口服。
莫衡思忖片刻,抬步,走到众人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殿试,堪舆图一事,确实是占用了大家的时间……但不知各位同年有没有想过,为何皇上会对堪舆图一事如此上心?”
话音未落,学子们忍不住转过脸来,更有甚者,还围了过来。
莫衡继续道:“去年南疆一战,皇上耗费了大量国力,去平定边疆之乱,我朝主力损伤严重,战争结束半年,皇上依然在安抚百姓,重整民生……所以,皇上才会对南疆的问题如此重视。”
“诸位同年,我们如今只是贡士,若日后要出仕为官,定要为民请命,为君分忧……今日,诸位已经看到了皇上忧虑南疆之乱,为何不主动为君献策,反而在纠结于自身得失!?”
莫衡字字清晰,深入人心。
在场的学子,多少都有报国之情,听到他的话,也不免自省起来。
程思宏面色僵了僵……他一贯恃才傲物,方才的怒气,一半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发挥;另外一半,则是源于莫衡的表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但见莫衡一脸诚挚,甚至在倡导众人为皇帝分忧,他顿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莫衡见众人面露愧色,便继续开口:“无论如何,今日的殿试,都已经结束了……对于在下来说,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只要皇上应允,我便愿意担负起绘制堪舆图的责任……若哪位同年,也愿与我一道,欢迎来我镇国将军府磋商。”
莫衡说罢,便冲众人微微欠身,转而离去。
沈映月和莫莹莹对视一眼,笑而不语,遂一起上了马车。
众人坐定,沈映月开口:“驾车。”
马车缓缓行驶,外面的学子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我原本以为,莫公子不过是个临时抱佛脚的……没想到居然胸中有沟壑,是我狭隘了……”
“我等还在念书,而莫公子已经开始关心朝中大事了……百年忠勇之家,果然不凡……”
“难怪得皇上青眼,实至名归啊!”
“唉……镇国将军府真的能允咱们进去么?”
程思宏面色难看,背过身便上了马车,罗端神色复杂地跟在他后面,也离开了宫门口。
林宗然唇角带笑,却静静立在门口,目送镇国将军府的马车离去。
林宗然的小厮低声开口:“公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