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画廊中安静了一瞬,落针可闻。
罗夫人说罢,一目不错地盯着沈映月的反应。
沈映月淡定开口:“多谢罗夫人厚爱……不过,我对贵府及大公子,确实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
罗夫人没想到,沈映月居然会这么干脆地拒绝她,她柳眉一拧,连忙追问道:“为何?”
沈映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改嫁给大公子,于我有何好处?”
罗夫人一听,立即答道:“那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好处!吾儿未来会承袭爵位,莫夫人若改嫁过来,便能名利双收,幸福美满……”
沈映月笑了下,道:“好,那我们便按夫人说的,来算算账。”
“若论名气,我亡夫莫寒,生前乃镇国大将军,超一品衔,若我没记错的话,大公子应该是从四品下的中郎将?”
“再论利益……如今镇国将军府的内务,全由我主事;流光阁开启不到一月,已经开始日进斗金;若我入了永安侯府,夫人是能将管家权让给我?还是能将外面的产业,都放到我名下打理?”
罗夫人面色僵住,讪讪笑了下,道:“这……这婚姻大事,也不能只论名利!莫将军再好,毕竟已经离开人世了,难不成你要一辈子为他守节?”
罗夫人说着,又换了一套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我们女子,终究要找个知冷热的体己人才好,若是一个人孤独终老,就算名利再多,也是徒劳啊……”
沈映月勾了勾唇,道:“不知在罗夫人眼中,侯爷算不算知冷热的体己人?”
罗夫人有些茫然:“啊?”
沈映月凝视她的眼睛,淡淡开口:“听闻永安侯府中,侯爷的妾室、姨娘们加起来,恐怕有十七八房之多,不知能有多少时间陪伴夫人?我猜想,府上两位公子虽未娶妻,也定有自己的妾室、通房罢?”
“这样的家族,与其嫁过去和众女子争风吃醋、纠缠不清,还不如孑然一身,潇洒度日,做些有意义的事。”
罗夫人听了,差点儿气得吐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映月,道:“可你毕竟是个女子!镇国将军府难道能让你掌管一辈子?若有一天你老了,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没有自己的血脉,谁还会管你……”
“罗夫人说的‘女子’,不过是世间那些,期待依附别人而生的女子,却不是我沈映月。”
沈映月不徐不疾道:“若真有一日,我没有能力为镇国将军府创造价值了,被家人抛弃……那也只能说明,这些年来我做得不够好,没有培养出知恩图报的接班人……但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罗夫人费心了。”
罗夫人气得心头一梗,差点当场翻白眼。
罗夫人不怒反笑,颤声道:“好!算你厉害!你既然如此不知好歹,我也懒得同你多说了!”
罗夫人说罢,转头对丫鬟扬声:“我们走!”
沈映月从容不迫地笑道:“罗夫人慢走,欢迎下次惠顾。”
罗夫人的脸色白得发青,怒气冲冲地下楼去了。
她的两个丫鬟,合力抬着五千两银子买来的画作,小心翼翼地跟着她,模样十分滑稽。
沈映月缓缓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还是自家的茶水,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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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府,竹苑。
沈映月前几日,便吩咐巧云,将一间闲置的厢房收拾出来,充当议事厅。
如今流光阁的营生越做越大,沈映月打算每半月一次,召集相关人等,来议事厅开碰头会。
时至月底,正好向众人公布经营的情况,再交待一些重要事宜。
“夫人,早!”
廖先生第一个到达议事厅,他一身青色长袍,面容清隽,看起来却神采奕奕。
沈映月冲他笑笑,道:“廖先生来得早。”
廖先生一颔首,便拿出了一本册子,双手呈到沈映月面前。
廖先生沉声道:“这是小人上次提到的策论……都是闲时所作,个人浅见,还望夫人指教。”
沈映月垂眸一看,这册子足有一本书厚。
沈映月伸手接过,认真点头,道:“好。”
“诸位,早啊!”
马管事还未踏进房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他一贯是这般乐呵呵的,见了谁都是笑容可掬。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史管家。
史管家的性子比马管事沉稳得多,他迈入房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同沈映月拱手见礼。
沈映月冲他们点了点头,道:“大家不必客气,坐罢。”
这厢房之中,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可供八到十人坐下议事。
沈映月徐徐开口:“这议事厅今日是第一次使用,后续,我们每隔半月,同一时间,在此处碰头。”
众人齐声应和:“是!”
沈映月转而看向廖先生,道:“廖先生,将这个月盘账的情况,与大家说说罢。”
廖先生遂翻开了账本,答道:“是,夫人。”
廖先生先是介绍了流光阁筹建、招人的花费等,又同众人讲述了如今流光阁账房的存银情况。
沈映月一边听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