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家丁和丫鬟们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出,无声向姜妈妈看去。
姜妈妈一贯慈善的眉目,此刻也僵硬了几分。
她本以为昨日就将沈映月唬住了,没想到,沈映月今日居然将这事捅了出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姜妈妈阴沉着脸:“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映月反问:“姜妈妈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姜妈妈冷声道:“夫人,奴婢可是老夫人的母家人,容不得您随意诬陷。”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森然,面色很是不善。
两相对峙,沈映月不以为然。
“姜妈妈说得没错,所以今日,我便要请所有人,一起做个见证,巧云——”
“是!夫人。”
巧云放下托盘,自袖袋子中掏出一张单子。
她“唰”地一声展开单子,朗声念了出来:“紫檀羊毫笔,铺子报价三十文一支,姜妈妈买办价是一百文,每支净赚七十文。今年一共采买四十支,合计赚取三两银子。”
“砚台,铺子报价五十文一方,姜妈妈买办价为一百五十文,每一方赚取一百文钱……合计赚取四两银子。”
“金丝檀木桌,铺子报价二两银子……合计赚取五两银子……”
巧云字字清晰,每念完一行,姜妈妈的脸色便白一分。
巧云念到最后,声音提高了几分:“今年以来,姜妈妈利用职务之便,合计赚取了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
身旁的家丁和丫鬟们听了,都惊讶地瞪大了眼。
姜妈妈的面色由白转青,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沈映月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十五两银子,相当于一位父母官,全年的俸禄了。姜妈妈真是好手段。”
姜妈妈愤而瞪向沈映月,大声嚷道:“你们,你们含血喷人!我要见老夫人!”
沈映月慢悠悠道:“罪奴之身,有什么资格求见老夫人?”
姜妈妈彻底扯下了和善的伪装,尖声道:“夫人单凭这一张单据,就想定奴婢我罪?奴婢不服!”
沈映月笑了下:“一张单据是不足以定罪。”
顿了顿,她又问:“姜妈妈是想要人证,还是物证?”
姜妈妈面色一僵。
沈映月抬手,指了指外面:“墨缘轩的掌柜就在外面,可以做人证。你一方面找他要采买的好处费,同时又虚报采买价……这两头盈利的如意算盘,当真是打得响。殊不知,掌柜的早就对你不满了?”
“姜妈妈若还想要物证,也不难。”
“账房之中,你桌上的那一方龙尾砚,价值几何不需我说明吧?就连整个府中,都找不出十方来,以你的月钱,又如何买得起?”
这话语掷地有声,众人的目光,都灼灼地向姜妈妈探去。
姜妈妈一身衣裙极为简朴,身上一点钗环首饰也无,任谁都想不到,她是这般贪墨之人。
“虚伪!”
“我早就听说姜妈妈中饱私囊,没想到居然这般黑心!”
“亏得她日日装成一副凄苦模样,原来是一条蛀虫!”
“难怪啊她儿子娶媳妇能给出那么多聘礼,果不其然,花的是镇国将军府的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起姜妈妈来。
姜妈妈血色尽失,她咬牙切齿道:“夫人这是想杀鸡儆猴!?您拿奴婢开刀,就不怕老夫人怪罪么?”
沈映月神色冷冷,与昨日那毫无脾性的模样判若两人:“姜妈妈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贪污成性,坏了镇国将军府的清誉,还妄想着老夫人来保你?只怕老夫人来了,会比我更生气。”
姜妈妈身形一顿。
沈映月摆手,果决道:“拖下去。”
梁护卫也听得很是愤慨,听到这指令,立即上来,钳住了姜妈妈。
姜妈妈此刻才知道害怕,她挣扎着退了一步,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夫人!奴婢都是一时糊涂,才酿成大错,求夫人看在奴婢一辈子侍奉老夫人的份儿上,网开一面啊!”
沈映月淡声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自己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还敢将祖母的旧情挂在嘴边,简直有辱祖母清誉,我更不能饶你了。”
姜妈妈听懂了她的意思,自己越攀扯老夫人,沈映月就越会罚得重,来证明此事与老夫人无关。
姜妈妈颓然坐地,她一直以来的护身符,彻底被撕了下来,只得不住磕头认错:“夫人恕罪!求夫人开恩啊!”
沈映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妈妈,一字一句道:“像你这样的刁奴,贪污公款,败坏声誉,就算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姜妈妈一听,腿软了一截,顿时吓得嚎啕大哭。
庭院里的几十个人,见到姜妈妈这般惨状,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沈映月看向梁护卫:“梁护卫,姜妈妈就交给你了,贪了多少,让她如数吐出来,一分也不许少。”
梁护卫朗声:“是,夫人。”
姜妈妈在一片呼天抢地中,被梁护卫拖走了。
众人早就知道姜妈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