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一瞬,问:“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燃和吴小刀面色一僵。
白燃沉默了片刻,道:“想必嫂夫人还记得,在您与将军大婚那日,将军忽然收到边关急报……当时,西夷突然对南疆的阴州出手,两日不到,便丢了一座城池。”
沈映月点头:“记得。”
白燃继续道:“当时,情报称西夷有十万人马,对南疆七城志在必得,军情如火,将军无奈之下,只得暂别夫人,去南疆抗敌。将军先点了八万兵马出征,皇上也下了手谕,让西南再集结三万兵马,与莫家军汇合。”
沈映月静静听着。
吴小刀接过白燃的话,道:“本以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当我们到了南疆,才发现对方有二十万兵马!”
沈映月一怔,秀眉微拢。
她之前只听说莫寒在西南经历了一场鏖战,却不知双方兵力如此悬殊。
“情报为何误差这么大?”
吴小刀:“情报这东西,本来就不一定准确。按照计划,只要西南守军及时来援,我们还是有胜算的,可偏偏……西南四军,没有一方来援。”
沈映月有些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白燃叹了口气,道:“离我们最近的两处援军,一日之内,粮草全被烧光了。而另外两处援军,一处收到了假的军报,让他们按兵不动,另一处,则完全没有收到调令。等他们再次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白燃语气沉重,道:“就在这三日,西夷对我们发动猛攻,将军率众拼死搏杀,受了重伤……”
白燃想起战场上的惨烈,薄唇血色尽失。
沈映月眸色沉沉,问:“可查到原因了?”
白燃和吴小刀对视一眼。
吴小刀冷哼一声:“查来查去,要么是看守粮仓的人玩忽职守,要么就是送信之人被杀了……不了了之,可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沈映月看了吴小刀一眼,问:“吴副将的意思是,很可能是自己人所为?”
吴小刀还没说话,白燃忙道:“嫂夫人莫听他胡说!他是气不过援军没有及时赶来,所以才胡乱揣测的,嫂夫人千万不要当真。”
沈映月见他有些紧张,淡笑道:“两位放心,我心中有数。”
白燃见沈映月为人处世,大方得体,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几分。
毕竟他们和沈映月不算熟识,也不敢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白燃又诚恳道:“此间涉及朝堂,我们也不便同嫂夫人多说……如今,将军不在了,镇国将军府若有能用得着末将的地方,嫂夫人尽管开口。”
“是啊!嫂夫人,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镇国将军府的事,便是我们的事。”吴小刀一拍胸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十分豪迈。
沈映月颔首,她淡定开口:“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还真有一事,要请两位副将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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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沈映月才将白燃和吴小刀送走。
沈映月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入夜了。
“巧云。”
巧云应声:“夫人有何吩咐?”
沈映月问:“世子何在?”
巧云一向机灵,早就派人去看过,笑道:“世子还在排队呢,算算时辰,应该快轮到了。”
沈映月点头,道:“等世子叩完英雄碑,请他进来。”
巧云低声应是,连忙安排去了。
待世子进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而世子的脸色,也比黑漆漆的夜空,好不到哪里去。
沈映月端坐在会客花厅中,见世子绷着一张脸,微微一笑:“世子请坐。”
世子愤而撩袍,坐到一旁。
“沈映月,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沈映月笑了笑,问:“我对世子做什么了吗?”
世子一愣。
沈映月徐徐开口:“世子纵马伤人是真,排队叩首也是自己的选择,为何要怪到我头上呢?”
世子张嘴欲辩,却忽然发现,不知该如何反驳。
“还有,世子需得称我一声‘莫夫人’才是。”
世子气闷地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沈映月无视他的怒意,指了指旁边的一碗汤,道:“请世子饮下。”
世子瞄了一眼那汤药,呈浅褐色,清澈见底,透着一股怪味。
世子凉凉道:“莫夫人不会在汤里下了毒罢?”
“妾身还不至于蠢到在自己家中下毒。”沈映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怕就算了。”
世子眼睛一瞪:“怕!?”
他可是汝南王世子 ,岂会怕她一介女流?
说罢,他伸手拿起汤碗,看也不看,仰头饮下。
又冲又辣的味道,透过唇舌蔓延到胃中,温暖传递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世子疑惑道:“这是……”
沈映月声音清淡:“如今秋凉,世子在街上吹了一下午风,还是喝碗姜汤御寒为好。”
世子心头微顿。
自从他母妃去世之后,平日里汝南王忙着政务,对他多有训斥,少有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