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子夏刚才听这个侍卫所说,再联想往事,便知当年她给琦王送信,就是提醒琦王去截眼前这个侍卫往京城送的密奏。
此刻见他仍执迷不悟,便道:“你只一味地说辜负了瑞光郡主,那你可知,你还辜负了桐城的百姓,你也是在助纣为虐,叫瑞光郡主和琦王更加痛恨对方,以至于骨肉相残吗?”
张秋剑道:“贱人!你怕死就直说,为何要侮辱郡主,而且郡主早就不认周亭琦这个弟弟了。”
郦子夏慨然说道:“你要杀就杀,我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怕什么!只是你别错会了我的意思,我并没有贬低郡主的意思。不过,瑞光郡主的眼界真的没有琦王那般开阔,所以你以后还能活下来,我劝你不要一味的愚忠于她。”
“住手!”
张秋剑回头一望,是周亭琦来了。
周亭琦叫道:“张秋剑,你疯了!把剑给我放下,有事来找我商量。”
张秋剑知道自己末路已到,反倒更加大胆,仰天哈哈大笑,将剑身侧摆,横到郦子夏脖子上,他跳到郦子夏身后,拿剑拦着郦子夏的脖子,道:“王爷啊,王爷,我真是没想到,你骗了我三年,我以为你当年神机妙算,已经推算到郡主密奏你的事,所以才截了我的奏折。我今日才知道你居然派了奸细到我们郡主府,让这个贱人给你来送信……三年了,你骗我三年了,枉我还敬重你。”
周亭琦骂道:“混账!我用什么手段也由你来评价?你胁迫一个女子,还算个男人?你有什么冤屈,放下剑,快与我来算。”
张秋剑又望了望那轮尖尖的、血色的月亮,准备与郦子夏同归于尽,口中轻轻道:“李千寻哥哥,张秋剑辜负你了,来生再与你见面吧。”
这一刹那之间,周亭琦将剑拄地,轻轻一跃,如疾风一般,精精准准地踢到张秋剑持兵器的小臂上,张秋剑手臂从未那么酸痛过,剑从紧握的手掌中跌落。
黄兰儿一声尖叫,大家出了一身冷汗。
周亭琦抓住张秋剑后领,向地上一摔,他的身子一直滑到了院门口,想必他这一伤很不轻松。
周亭琦道:“狂妄之徒,还想在我府中杀人!”
张秋剑败兴之极,已无脸面对这世间的一切,打算击柱自杀,刚刚作势,周亭琦早就意料到,又奔过去抓住他的前领,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张秋剑垂着头,“你到底要做什么,快让我死了吧!”
周亭琦道:“我如果让你自杀了,三年前就白救你了。”
张秋剑怔了怔,道:“我已经没脸活着了,快叫我死了吧……”
周亭琦将他拖到郦子夏面前,他已经像是一具尸体一样,了无生机。
周亭琦道:“郦姑娘,你说吧,这事和咱们三个都有关系,你说该怎么处置了他?”
四庆儿和黄兰儿在一旁撺掇道:“留着这个畜生做什么,赶快杀了他,以绝后患。”
郦子夏看着他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帘,仿佛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郦子夏摇头道:“罢了,我不管,还是王爷处置吧。”
周亭琦思索良久,缓缓将手伸到张秋剑眼前,道:“你先起来吧。”
一阵如清泉一般的声音流淌进心里,张秋剑抬起眼帘,看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眼前,慢慢挣扎起来,看着周亭琦,沉默无语,等待发话。
周亭琦道:“哼!不论你要刺杀谁,都是罪该万死。我今天并不是要饶你。但是,眼下这一切的恩怨,其实都是我和你们郡主之间的恩怨,和你们无关,我不能引致你们之间的仇恨。”
张秋剑瞅着周亭琦的脸,又惊又怕,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郦子夏也有些好奇,周亭琦打算怎么发落这个侍卫。
周亭琦沉默很久,突然道:“我放你回去,回郡主府。”
“啊?”张秋剑情不自禁地发了句话,“王爷为什么放我回去?”
周亭琦若有所思,面容含愧,“你回去向你们郡主说明,当年我是怎么截了你的奏折,又是怎么挽留的你……然后再对你们郡主说,我和她的矛盾已经三四年了,恨也恨透了,斗也斗够了,如今我也不再恨她了。如果她也不再恨我了,那就还像以前一样。”
郦子夏眸中露出一丝微笑的晶光,默默道:“这对姐弟倒是有意思,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侍卫可不可靠。”
张秋剑亦是默然,觉得琦王安排的这个任务比死还要为难一些,他失信于郡主不算,还背叛了郡主,一逃三年,怎么有脸回去。
张秋剑缓缓摇头,道:“我不敢,我不敢。我现在还有什么脸回去。”
周亭琦怒道:“放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回郡主府的路。你等了三年,不就是为了效忠你们郡主么,这也算成全你了。而且你不想见你的兄弟吗?”
张秋剑表情渐渐放松,似乎想到三年前的时光,对呀,他太想念郡主府的一切了。
周亭琦忽然抬起剑来,将剑指向张秋剑,目色寒冷,道:“我没有耐心等你,你刚才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你不应该考验我的耐心。”
郦子夏看着周亭琦伸展的长臂,直直地挺着剑,让人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