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瞧着苏青云怒发冲冠的模样,趋笙箫去寻刘氏。想起姑娘这些年受的委屈,老泪纵横,忍不住扑倒跪在了台阶上。
“老爷,您要为大姑娘做主啊。”柳嬷嬷声音哽咽,泪流不止,“老爷,自从夫人过世,刘氏掌管府中中馈之后便越发跋扈起来,老爷,小姐跟您生了间隙,老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您不知道大姑娘虽然表面对您冷淡,可是每次见了您回来了之后就忍不住垂泪,姑娘心里还是敬着您的。可大宅子里哪家的奴才们不是捧高踩低的,眼瞧着姑娘不受您宠爱就开始不将姑娘放在眼里了。”
柳嬷嬷瞧着苏青云越发青白的脸色,继续道,“旁的人不说就光是锦园里的洒水扫地的三等丫头都敢给小姐摆脸子,刘氏身边儿的人更是不用说,就差没点名道姓的骂姑娘了,姑娘的月银由每月的四十两直缩到不到五两银子,每日里身子不适想用些丰盛些的饭菜都要掏了亲手绣的绣品去贿赂厨娘!老奴心疼啊,老奴是瞧着姑娘长大的,大姑娘至真至孝,夫人生前更是疼姑娘疼到心尖尖上。眼瞧着府里嫡出的大姑娘日子这般凄凉,老奴真真是难受的紧。姑娘她懂事儿,知道老爷您平日里事忙,每次老奴瞧不过去要告诉您的时候姑娘总是拦着老奴,说您不喜她,她忧心您瞧见她心里不快,也怕扰了您做正事儿。今儿个老爷既然瞧见了姑娘的遭遇,老奴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老奴拼死也要让老爷给姑娘主持公道!”
苏青云气得双手都在颤抖,眼珠通红,呼吸急促!
“嬷嬷,莫说了。”苏慕锦急声打断柳嬷嬷还要说的话,她扶着苏青云轻晃的身子,对他露出勉强安慰的笑来,“爹爹莫要听嬷嬷瞎说,府里谁不知晓爹爹最疼的就是锦儿,哪里敢对女儿耍脸子啊。”说着她皱眉瞧着柳嬷嬷,“嬷嬷,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等会子再叫琴瑟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柳嬷嬷用帕子抹抹眼泪,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瞧着苏慕锦,急声道,“姑娘,刘氏她刻薄嫡女与您不亲近,可是老爷是您的亲生父亲不是旁人,您有委屈不与老爷说还能与谁去说!”
苏青云就觉得女儿扶住他手臂的手指猛地一颤,他心中一涩,久久说不出话来。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身居一品太傅之位,更兼是清风学院的院长,这么多少年被大周朝文人学子推崇备至,可却竟然连嫡出的长女都无法护的周全。想起方才进锦园时便没有瞧见几个下人,当时过于喜悦不曾细想,可如今想想定然是因为平日中奴婢婆子门早已习惯了偷懒,所以才会如此。
瞧着女儿惨白的脸色,苏青云想起夫人去世时的嘱咐,羞愧的无地自容,只觉得恨不得将地面撕出一条缝来钻进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笙箫已经带着身后跟着一群子丫鬟婆子犹如众星捧月的刘氏来到了锦园。
他暗沉的目光落在刘氏的身上。
却见她一身大红色不断头福字秋衫,外罩一件深蓝色的褙子,下身着同样大红色的华丽八幅裙,一双绣花镶玉的绣鞋藏在裙摆下。一头长发梳的光可鉴人,挽成落云髻,两鬓饰两支金鸾展翅的头饰,兴许是这两年在府里过的舒坦,记忆里曾经懦怯的模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不可侵犯的威严和傲气,若单单这样瞧谁能瞧出来她是从妾室抬成夫人的!
当年柔儿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便也没有如此张扬过!
怒到极致,苏青云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刘氏,瞧着她袅袅走来,冷冷的瞧着她。
“妾身参见老爷。”
刘氏三十多岁的年龄保养的极好,外加没有生过孩子,不管从脸蛋还是身形都瞧上去像个三十不到的女子。
今儿个笙箫去翠柳园说老爷寻她,她一阵阵的惊喜。老爷出身江南云州,当初未考取功名的时候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长子,她是他的邻居,知晓他功课非常好,必然前途无限,便一直对他芳心暗许,可彼时苏青云一心求取功名从未注意过她。她却不放弃,趁他去考试之际待家里的老太太十分照顾。苏青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后来他先是中了秀才,又连中解元会元,她便知晓这一回赌对了。
苏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哪里应付的了一次次考试途中的消费,她便劝服父亲瞒着苏青云将家里的资金弄来给了老太太。苏青云一举中了状元,却娶了京城望门之女,她怎么能甘心,在苏青云来接老太太进京的时候便央着老太太带她一起进了京城。
苏青云重孝道十分孝顺母亲,她便在老太太那里做好人,最后由老太太做主抬了妾室。
现如今她成了一品太傅的正室夫人,可却一直不能得到苏青云的心。
苏青云待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对待一个夫人该有的权利都给了她,可是她想要的感情却迟迟不给回应。现如今听着老爷寻她,她自然免不了一阵兴奋,好生打扮了一番。
迟迟听不到老爷叫她起身,刘氏疑惑的抬头就瞧见苏青云暗沉的双眸,刘氏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以她多年来对苏青云的了解,这是他怒极的时候才有的神态。
她眸子转了一圈,落在石桌上的饭菜上,眸子里顿时闪过了然来。
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