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话语刚落,房门就已经被打开,门外一个中年男子便大步进了屋。男子一身绯色官服胸前补子处绣了栩栩如生的仙鹤图案,男子身姿挺拔如青松直立,面容英俊,眼角略带几丝纹路却平添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和从容,仅仅是这般看来便能瞧出男子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风姿卓越英俊不凡的翩翩公子。
这中年男子正是苏慕锦的父亲苏青云。此时苏青云一脸的焦急,再瞧着他连官服都没有换便赶了过来便能瞧出他对苏慕锦是真心疼宠的。
“爹爹!”
苏慕锦瞧着苏青云大步而来的身影眼眶微微一红,前世的时候她与父亲疏离了去,总以为父亲抬了姨娘做夫人是对不起娘亲的行为,便是为此她对父亲从来便没有个好脸色,以至于到了最后父女两个连见一面都是奢侈。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苏家一夜之间惨遭大变,父亲以出卖春闱试题为罪名被皇上赐罪满门灭族,那时聪儿已经去世,她和苏云锦是娘亲最后的骨肉,爹爹为了保全她们二人当即便把她嫁入了宁王府把苏云锦也送了出去。作为出嫁女她才能免逃一劫。
此刻看到苏青云她既激动又难过,这一回她再也不会伤父亲的心了。
而听到苏慕锦的呼唤,苏青云确是微微一愣。
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自从爱妻离世,他抬了姨娘作为夫人之后这个大女儿便一直生疏的唤他父亲,再也不肯叫他一声爹爹。他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她再这样叫他一声了,想起过世的爱妻,再瞧瞧和妻子容颜几乎如出一辙的女儿,他眼眶通红,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他刚刚坐下身子大女儿就握住了他的手,苏青云心中一震,已然将女儿揽进了怀里。
“乖囡囡别怕,爹爹已经重重的罚了守锦园的婆子了,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以前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疏忽了你才叫那起子下人以为你这个大小姐失了宠,对你愈发的不尽心尽力了,都是爹爹的错。”
“爹爹,你不要姐姐跟聪儿了吗?”聪儿从苏慕锦的怀里挣扎着起身,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含泪看着苏青云,“聪儿听他们说爹爹只疼二姐姐和三姐姐了,不要大姐姐和聪儿了,就是因为聪儿害死了娘亲所以爹爹才讨厌聪儿的……”
小聪儿软软糯糯的话语却听得一屋子人心都碎了。
苏青云猛然听到儿子这样的话却是心神剧颤,他手指颤抖的抚上苏聪的眉眼,这个孩子是夫人拼了命也要为他留下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他。
可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悔恨。
他这些年不该因为孩子不懂事就疏远了他们,以至于让奴才都欺压到他们的头上。
若不是奴大欺主,这些子流言又怎能传到孩子的耳中。
还有刘氏,她这些年是怎样掌管府中中馈,又是怎样管教府中的奴才的,竟然叫嫡出的少爷和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
“傻孩子,你和你大姐姐是爹爹的心头血,爹爹怎么可能不要你们。”说着把小小的聪儿抱紧了怀里,他极少抱这个儿子,虽然抬了姨娘做夫人可是他却不放心将儿子交给那个女人教养,所以这孩子一直都是养在老太太身边儿。眼瞅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眉目之间越来越像夫人,他是真心喜爱的。可孩子眼里的疏离和冷淡却让他不敢靠近,如今感受着聪儿小小软软的身子,苏青云一颗心几乎柔成了水。
“可是爹爹从来都不来瞧我和大姐姐,聪儿想念爹爹的紧,聪儿也知道大姐姐也很想爹爹的,聪儿有瞧见过大姐姐睡着做梦都喊爹爹的,可爹爹都不来。”
小聪儿大睁的纯净凤眸中满是控诉。
苏青云闻言心中剧痛,瞧着大女儿苍白孱弱的脸色,他心里愈发愧疚,抱着聪儿,抚着他因为难过而有些发红的面颊,朝堂口若悬河的他竟然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对不起你们……”
柳嬷嬷站在床沿瞧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是苏慕锦娘亲楚柔的贴身嬷嬷,一直以来瞧着老爷和夫人那般恩爱。眼看着夫人去世,老爷和大姑娘渐渐的生分了,她心里着急却无奈一点法子都没有。如今瞧着一家人分明是冰释前嫌的样子,她更是动容,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痕,柳嬷嬷轻笑道。
“老爷和大姑娘这般才是应当的,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老爷,姑娘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太医还在外面候着呢,先让他进来给姑娘瞧病吧。”
“好好好,先瞧病先瞧病!”
帷幔重新放了下来,苏慕锦只露出一只手在帷幔外,春寒料峭,又因苏慕锦身子入了寒气,所以屋中燃了两盆炭火,淡淡的暖意袭上来,苏慕锦到底因为身子不适,又一日之内经历了大悲大喜,只觉得身子一寸寸的软下去,意识渐渐的昏沉。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光线如霞,昏黄的光线透过纸窗照进屋子登时整个锦园都瞧着温暖了,而苏慕锦一觉醒来不觉得轻松反而感觉头重脚轻喉痛鼻塞越发的难受起来。
“姑娘醒了!”此时屋里只有笙箫一人,她坐在绣墩上迎着光绣衣裳,听到动静看到苏慕锦已经醒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绣品,细心的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