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书第二次见到这个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
说来也巧,他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同样是在一家咖喱店,就连点的餐品都是跟这次一模一样的特辣咖喱鸡。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基本能算是缘分了。
楚书点的餐还没上来,他一边维持着埋头玩手机的样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这位“有缘人”。
做了这么些年的卧底,楚书早就养成了一种职业病,对于自己稍微有点在意的人,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这人的底细,更极端点的话甚至连对方的底裤是什么牌子的他都能扒出来。
第一次见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楚书就留意上了这个孤身带四娃的坚强男妈妈,恰巧那个时候他正好才完成一个大任务,朗姆大发慈悲地给他批了个小长假,当时他正处于任务的空窗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顺带着调查了一下这位男妈妈的背景。
凭借他多年来不断积累的庞大情报网,楚书其实没花多少工夫就把织田的背景给调查得明明白白,虽说还不至于到扒底裤那么丧心病狂的程度,但离底裤也就只差一条裤子的距离了。
至于调查的结果,该怎么说呢,跟楚书最开始猜测的牛郎不能说一点都不像吧,只能说毫无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前职业杀手在蹲了一次牢子之后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幡然醒悟,出狱之后想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此后就加入了港口黑/手/党,成为了里面的一名底层打工人。
情报到手后,楚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这个杀手不太冷好,还是该吐槽他放着好好的职业杀手不做,跑来黑/手/党做一名底层打工人好。
不管是杀手还是黑/手/党,两者都是常年荣登警方黑名单的特殊职业,本质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这也怪不了织田,毕竟像他这种职业杀手铁定是黑户,就算想要转行,也只能转行到那种同样能够接纳黑户的特殊职业。
毕竟现在连牛郎这种不太清白的行业都要求家世清白了。
楚书对织田的印象不错,看他一个单亲爸爸辛辛苦苦拉扯四个娃不容易,甚至还动过扶贫的念头,不过他当时误将他当成不受欢迎的牛郎,想的是什么时候伪装成富婆去指名他开几瓶冬佩利。
但是现在这人成了黑/手/党,他总不能去杀几个人给他冲业绩。
再说这人从转行当了黑/手/党之后,就再也没有杀过一个人。
像是要与他的前半生彻底划清界限。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阵子之后,楚书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虽说已经退休了,但对面这位好歹也是前职业杀手,他要是再这么盯下去,迟早会被对方察觉。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俩现在应该属于同事的关系,两人都是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打工人。
不过楚书所在的黑蜥蜴隶属于武斗派小组,而织田所在的小组,基本就相当于后勤部门,包揽各种大大小小的打杂事务。
港口黑/手/党对于内部的员工并没有统一着装的要求,所以像他们这样隶属于不同小组的员工,在外头其实很难认出对方是自己的同事。所以就算楚书想借着同事这一身份跟对方套套近乎,这一做法也是行不通的。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用餐高峰期,店内用餐的人越来越多,门口甚至排起了一条不短的队列,穿着红色制服的咖喱店员工前后忙活个不停,手上脚下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
楚书点的特辣咖喱被端上来的时间比预算的时间要迟了十几分钟,而且端上来的时候,服务员不小心将咖喱的酱汁溅到了楚书的衣服上。
楚书本人倒是没有太在意,不过是溅了几滴酱汁,回去洗洗就行了,反正这身衣服是他在打折促销的店里随便买的,等任务结束后,照样是要扔掉的。
但是他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现在披着的是津岛修治的马甲,当初在选择这个马甲的时候,他为了让自己能够很快融入组织的底层,特意选择了一头看起来就贼社会的金毛,还故意在两边的手臂上都整满了纹身贴。在混黑的内部成员看来,他这副模样或许很不入流,但是在一般人眼中,他就只差把“老子不好惹”这几个字纹在身上了。
给他送餐的那名男性服务员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的动作也不甚熟练,估摸着是来这里兼职的高中生或者大学生。
此刻他端着托盘,一脸惊慌地朝着楚书不停地鞠躬道歉,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而楚书,就是那个要将他吞吃入腹的大灰狼。
这个点的餐厅里到处都是人,服务员的这一表现自然落在了其他人的眼底,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视线落在这两名当事人的身上,在看到楚书那头晃眼的金毛和手臂上的纹身图案之后,他们落在那名还在赔礼道歉的服务员身上的视线,不免就多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楚书也很无语,他明显能够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那些视线里不少都夹杂着毫无缘由的厌恶与嫌弃,甚至余光还扫到某个人正准备拨打“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