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货？”
柳叶楞了一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八十年代这些厂子都是国营的，经营方式还比较死板，通常都是制衣厂按照自己的板式制好衣服，然后负责出售的厂子过来收。
制衣和销售脱节，这就造成制衣厂对市场不敏感。
其实说起来，如果制衣厂真有心的话，也不会完全感受不到市场的变化，只是大家吃的都是公家饭，就算厂子效益不好，工资也是由国家统筹发放，工人们并不担心领不到工资。
说白了，因为大锅饭的原因，大家都不太有积极性。毕竟做多做少一个样，谁愿意傻乎乎地多做事情。
“是啊，”郑厂长无奈地说道，“夏厂长说上次收的衣服还没有卖完，款子没有回来，我们也买不了布。”
“郑厂长，”柳叶咬咬牙，轻声问道，“能让我到成衣车间去看看吗？”
“去车间看看？”
郑厂长有些惊异地看了看柳叶。
如果换做其他人，估计还会以为柳叶不相信自己的话。
柳叶刚才那么忧郁，其实也是担心郑厂长会那么想，不过她对郑厂长的印象很好，上次其他人都不相信她能够修理好，结果郑厂长相信了她。
所以虽然觉得有些不好张口，柳叶还是开口了。
“我是想看看那些衣服，”柳叶解释道，“我想看看，那些衣服为什么卖不出去。”
“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你要看什么呢。”
郑厂长摇头笑了笑。
“行吧！”
反正他自己也因为衣服的事情寝食难安，正好和柳叶一起去看看。
“谢谢郑厂长！”
柳叶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这小女孩还真是有意思，”两个走在前往成衣车间的路上，郑厂长笑着说道，“让你来厂子做不愿意，现在又要去车间里面看。”
“真是麻烦你了。”
柳叶现在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先去成衣车间看看再说。
一路走来，车间里面工人三三两两地聊着闲天，手上的活也做得不紧不慢，工人们看到厂长过来，也只是稍微做做样子，看上去认真了一些。
郑厂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指责工人。
这个时候真要指责工人，工人们做的速度快一些，反倒是增加了厂里货物的挤压，他更要犯愁了。
“就是这里了。”
来到成衣车间，和其他车间的情况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这里的人更少，在的人几乎也不做事情。
除了少数几个人，还挂满了已经做好的衣服。
“这些就是厂里这批衣服吗？”
柳叶脸色诧异地看着郑厂长。
“不错。”
郑厂长心痛地看着这批衣服，“我就不懂了，你看看这批衣服，质量多好啊，用料也足，穿个三五年都不会破。”
“质量的确不错。”
摸着衣服的面料，柳叶不由轻声感叹道。
说起这衣服的质量，比起前世后来那些名牌衣服都好的多，那些所谓的名牌衣服，穿个一年半载就不行了，而且价钱还非常的昂贵。
不过她也知道，衣服的价钱和质量有一定的关系，可是却不是决定因素，随着物质的丰富，人们逐渐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更在乎的是好看不好看，谁买件衣服回家，也不会想着穿三五年。
当然，这些理念说给郑厂长听，他也理解不了。
郑厂长已经五十多岁了，经历过华夏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总觉得华夏还停留在人们没有衣服穿的年代，所以更注重衣服是不是质量好，是不是够暖和。
虽说八十年代物资还没有丰富到可以铺张浪费的程度，但是人们对生活的要求，的确已经慢慢脱离穿衣吃饭最简单的要求了。
即便是柳叶这样的家庭，没有了父亲这种壮劳力，加上杂粮，吃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油水不够。
“这几款衣服的款式实在也太陈旧了吧。”
走在成衣车间里面，柳叶看了几款衣服，心里暗暗叹息道。
这里好几种款式的衣服，现在就算拿到农村去卖，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子只怕都会嫌弃不好看，穿出去丢人。
说得难听一点，便是母亲王桂兰她们那一代人，买之前都会考虑考虑。
说起来，在改革开放的刚开始的几年里面，倒的最快的便是服装厂了，郑厂长的这家服装厂，柳叶印象中没有两年似乎都倒闭了。
不是服装厂没有能人，许多从服装厂出去的工人，好多后来自己开小作坊，或者到沿海地区打工创业，技术上也没有丝毫问题。
说白了还是思想上的问题，反正做多少衣服，国家都是有计划的，将计划完成了，就有工资拿，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而且大家都抱着这样一个心思，国家就让这么生产，你们这些人要穿衣服，最后总要买的，也不愁卖不出去。
要知道，当时的供销社，那可是肥差，供销社的营业员鼻孔都长到天上去，对顾客永远是冷言冷语的。
正是因为优越的时间太长了，如同温水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