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偌大的京城孤寂地屹立在漫天星辰下, 千万家昏黄的灯火渐渐熄灭。
寻常的百姓根本不会知道, 就在这年味越来越浓的一个夜晚,看似平安无事的京城中发生了一件牵连大半权贵家族在内的大事。
朝野上下都知道新式算学的重要之处, 皇帝唐正德也为新式算学大开方便之门,没想到大乾王朝最顶尖人才汇聚的地方——国子监,居然因为新式算学与传统算学的矛盾生出械斗之事。
受伤的不仅有在国子监供职的算学博士, 还有在国子监中念书的权贵子弟。
国子监发生械斗的一开始, 在京城巡逻的守夜军便将国子监全都围了起来,水泄不通,苍蝇蚊子防不住,但是想要防止一只兔子一只猫跑出国子监还是可以做到的。
有权贵子弟想要将消息传回自己家族府邸,可是传信的人还未走出国子监的大门便被拦了下来, 统一安排在国子监大门外的那墙根旁,由闪烁着寒光的长刀尖指着脑门, 双手抱头, 一字排开, 仿佛被吓到的鹌鹑般蹲在墙角,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除却宫中已经被惊动的皇帝唐正德以及少数知情之人外, 大多数人的夜眠都是安稳的。
白言蹊同何正清领着一众药童, 跟在通传消息的内监身后, 车马匆匆, 行到国子监正门口, 再次见到了皇帝唐正德身边的红人曹公公。
曹公公是由皇帝派来亲自蹲守国子监的, 一旦国子监内发生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要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宫中,大半夜被派出来顶着夜风办事,曹公公一把身子骨如何能够受得了?这还不是最让他为难的,他最头痛的是国子监内打起来的那些人的身份。
在国子监中,师长的身份定然要比监生高,但是出了国子监,师长的身份还是国子监博士,那些监生就都摇身一变披上了虎皮,成为京城中有名的官二代,就算曹公公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那也没胆得罪这些二世祖,站在国子监门口的他仿佛是热锅里煮着的青蛙,想要蹦跶出锅都不知道该怎样蹦跶。
看到眼巴巴送上门来当挡箭牌的白言蹊,曹公公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娘娘,管他现在是黑夜还是白昼,反正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亮堂了。
“白!博!士!”
当这三个听着就能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公鸭嗓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自白言蹊心底升起,迅速将她笼罩在内。
白言蹊全身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曹公公的一脸疲态与沧桑。
“曹公公,刚刚是你在唤我?”白言蹊有些不大敢相信地问。
曹公公点头不止,疾走几步来到白言蹊身旁,一把抓起白言蹊的手,满眸深情地望着白言蹊,颤声道:“白博士,你可算来了!早先咱家还想着凭咱家一个人镇不住国子监里那些凶残不讲理的公子哥悍小姐,既然你来了,这都不是事!你赶紧随咱家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那叫一个惨哟!上好的老木头桌子都被那些公子哥悍小姐抡起来打架,血流了不少,还不知道有没有断胳膊断腿儿……”
白言蹊反手指住自己,一脸懵逼,惊诧问道:“我?曹公公,您别开玩笑,您代表的可是圣上!若是连您都镇不住,那像我这种在京城还没有站稳脚跟的人如何能够镇得住?我今日是代表着太医院来的,我同何御医在路上商量过了,我们只负责看病治伤开药,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从进入国子监开始,我们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什么都听不到的聋子。”
何正清点头,“曹公公放心,今日我们太医院的人都只当是梦游一场,明日天亮后便全都忘了。您看怎样?”
“我看不怎么样!”曹公公怒道。
曹公公一个眼刀子甩过去,直直地插在了何正清心脏上,吓得何正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何正清知道他的回答逆了曹公公的心意,连忙赔着笑退到一边,果断背叛了自己同白言蹊在路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统一战线。
亲眼目睹友谊小船瞬间就翻的白言蹊:“……”
曹公公声泪俱下道:“白博士,咱家怎敢同你开玩笑?虽说咱家现在能够借着圣上的势,但咱家终究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怎敢随便招惹人?但是白博士你不一样,你是算科博士,更是圣上亲封的三品学官,你有何畏惧?莫说是国子监内的那些凶残公子悍小姐,就是他们家爹娘来了都无惧啊!再者,这场争斗虽说是国子监的内斗,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了白博士你提出来的新式算学之上!”
“与其说这场争斗是两拨人的争斗,不如说是新式算学与传统算学的争斗!若是白博士想要安稳,那新式算学必须要赢,可我之前在里面看的时候,支持传统算学的人数较多,仅有零零星星几人支持新式算学!若是新式算学在此次争斗中落了下风,日后白博士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白言蹊听着曹公公吧啦吧啦扯了这么多,看向曹公公的眼神中写满了‘你觉得我是傻子吗?’看得曹公公心虚不已。
“曹公公,你就莫要糊弄我了。你这番话说的漏洞太多,既然国子监的算科博士都被打了,那我去装什么蒜?我还是安安分分地看完病走人便是。都是算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