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稍稍失神的空挡,一道带着疑惑的朗朗少年音忽而传来,“婉婉,你手中那只黄黄的小东西是何物?”
“二哥哥?”项天歌抬眼望去,但见她家小太阳正朝着她走来,一张满带阳光的脸上浮着一缕狐疑。
她想也没想,直接提着小裙摆冲着他飞奔而去,又挥舞着小短手,将手中的小黄鸭举到了他眼前。
“这是周伯帮我新做出来的发条小玩具,二哥哥你瞧。”
言罢,她伸手拧着小黄鸭的发条尾巴,弯腰给它放到了地上去,给她家二哥演示了一番,直看得项霖一阵目瞪狗呆。
但见那只圆头圆脑的小东西,站在地上迈起橙色的脚丫子,吧嗒吧嗒左拽右拐的走着路,屁股上那根叫做发条的东西还不断的转着圈圈。
项天歌一脸神气,双手掐着看不见腰身的腰,昂着一张白软软的小脸待夸。
继而,项霖伸手宠溺的揉了下她毛绒绒的小脑袋,“婉婉最是厉害了。”
闻言,项
天歌满意的咧嘴一笑,漾出了一抹令人炫目的笑颜来。
她抬眸打量了下她家二哥的穿着,眸光微闪,“二哥哥,你这是要去那儿啊?”
不料,还未等来她家二哥的回应,她先是听到了一声软软的猫叫。
“喵呜~霖哥哥要去狩猎~”
“小云朵!”项天歌惊喜的喊道。
这会她才将视线落到了项霖斜挎在腰侧的一个小布袋上,方才顾着炫耀,倒是没去留意。
项霖赶紧将小布袋挪到跟前,让他家妹妹看看小云朵,又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挠了下后脑勺。
“今日得空,我便想和几个亲兵一起狩猎散散心去。”
“二哥哥带上婉婉一起呗,婉婉很乖的,还可以帮你照料小云朵不是?”
项天歌眨巴着星星眼,直盯得项霖心里痒痒的,想点头不是,不答应她好像也不是。
最终,在项天歌一阵软磨硬泡之下,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但婉婉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二哥身边,不然
二哥就送你回府!”
面对项霖的叮嘱,项天歌极为乖巧的点着小脑袋,又伸手拍着小胸脯奶声奶气的保证道:“婉婉绝对听二哥哥的话,寸步不离!婉婉就照顾着小云朵!”
“小姐,奴婢和您一块去吧。”清水秀眉轻颦。
听到这话,项天歌嘴角微僵,清水要是跟着去了,她哪儿还可以撒野?不行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拒绝了才行。
她垂着眼帘,眸底极快的掠过了一抹狡黠的精光,半歪着脑袋努着小嘴。
“不用了清水,二哥哥肯定会照顾好我的,而且你不会骑大马!”
“奴婢与您坐马车。”
“可是婉婉想要让二哥哥带我骑大马。”
瞧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句一句辩论了起来,项霖稍稍头痛,索性大手一挥,“没事的清水,我可以照顾好婉婉的,你回去告诉我娘亲,就说婉婉是跟着我的便可。”
闻言,项天歌心中的缩小版自己,正捂着小嘴偷偷的笑着。
她一双明亮
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看,既是要去狩猎,那便少不了户外野炊了,辣椒面和孜然粉自然也得备上!
想到这里,项天歌抬手轻拉了下她家二哥的衣袖,“二哥哥,咱们待会顺路回一趟将军府,婉婉要去找王厨子拿点东西。”
“好,都依婉婉的。”
彼时,这边一片欢声笑语,在京城的另一边却恰巧相反。
明启侯府内,明启侯沉着脸将手中的酒盏砸到了地上去,只闻“夸嚓”一声响,便见酒盏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稀碎的瓷片。
“本侯不是说了麽?每年今日,你都给本侯滚去跪祠堂!你不配去见她!”
这话,明启侯几近是吼着出来的,脸上的神色更是犹如浓墨般黑沉得欲滴。
四下站着的奴仆却无一敢出声的,皆垂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触及霉头。
侯府里的老人都知,每逢今日,平日里待人宽厚的明启侯便会变得阴晴不定,脾气火爆。
因为
今日,正是他们侯府夫人的忌日。
司祈年盯着跟前的碎片,垂着的睫羽轻轻颤了颤,蓦然嘴角轻勾,漫不经心的说着:“可她的死与我何干?”
“祈儿!”穿着一身素白锦袍的司骅沉声提醒道。
几乎是在同时,明启侯骤然起身,冲着司祈年大步走去,挥起右手即将落到他那张清隽却又无甚波澜的脸上。
“啪——”
场面一片寂静,奴仆们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们毫不意外的将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一幕,生怕殃及池鱼。
明启侯眸底漆黑慑人,垂眸看着被紧紧握住的右手,胸腔的怒火腾地冒起,烧得即将失去理智。
此刻,司祈年握着他这好父亲的手腕,那张稍显冷白的脸一派淡漠。
他轻启绯唇,幽幽出声,“难道我说得不对麽?她的死反倒与你有着不小的关联,那日你倘若回来,她又怎会死?”
这话,直往明启侯的心窝子里戳,一刀一刀的,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