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灰这时候才明白了令狐问这些话的真正用意:“我不知道小李他们,我只知道我自己,我其实看见你们深发人感觉挺、挺惧怕的,从内心深处就像是老鼠看见猫了一样。”
令狐也不知道该怎样让大灰灰不怕自己,于是就伸出手来拍了拍大灰灰的肩膀:“咱们都是自己人,别有那么多心理负担。另外的两个浅发人,那个阿珍对男友倒是挺强势的,那个贝叶最神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灰灰内心:天呀,她拍我肩膀了!我俩居然进行实质接触了!天呀,天呀……
大灰灰表面:“贝叶他人很好的,其实没那么神秘。”
他们口中的贝叶,此时正与老九走在人群的最后,他们很熟悉地交谈着,看上去仿佛是已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所以说,那些黑白雪花的图像噪点的形成,与其说是眼花造成的错觉,倒不如说是因为被干扰而引起的信号中断。”青岫走在老九身侧,感受着这个人给自己带来的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诚如大灰灰所说,浅发人似乎对深发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又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慕——青岫非常厌恶这种被强加进自己内心的东西,因为浅发人天生的低姿态有时会让青岫觉得自己很卑微。
他努力让自己身姿挺拔,也努力维持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形成的清冷气质——这种本来浑然天成、融会贯通的东西,现在却需要动用内心的力量去努力维持,实在是有些悲哀。
“对,最可怕的就是黑白雪花形成的原因,也就是幕后的干扰,这个干扰的源头究竟来自哪里。如果弄懂了这个,可能也就找到有关圆满的答案了。”老九偏过脸来看着青岫,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外形完美的银发人用左手拿工具熟练地将一块粗糙的贝壳制作成一片精致的叶子时,他就感觉自己没认错人。
身为一个深发人,老九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自己内心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欲,特别是看到这个世界的浅发人们之后,他的内心居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目光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俯视。
这让老九非常恼火。
因为在现实世界,老九从来不习惯去俯视任何东西,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动物植物。
“老电视产生的黑白雪花是因为卫星信号中断,甚至有人分析过这种中断来自于宇宙深处的辐射干扰。也就是说,黑白雪花,或者说是图像噪声,不是人为设计出来的,并不像电视机发展之后形成的黑屏蓝屏什么的,那些黑白雪花可以说是‘天然’形成的,当信号被干扰之后,屏幕就会变成那样,原本的黑白图像被打乱,布满了毫无规律性可言的闪动着的黑白雪花。”老九努力让自己分析的状态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当然,这种延续单指的是分析问题时的状态,其他的因素正在被老九努力清除。
以前以为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因为气质和风格都太像了。但后来的那件事,完全推翻了自己的一切假设。
两个人是同一个人,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完美的事儿?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认定了是他,你就会觉得对方哪里都像他;当你确定了不是他,你就会从他身上发现很多端倪和破绽,渐渐两人会变得完全不相干。
“这个盲盒世界应该和宇宙深处没什么关系,”青岫推翻了这个假设,“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一种干扰,而且是对方窥探到某种漏洞之后做出的干扰。
“我认为对方应该是能够‘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因为我们当初凑到那幅画前观察它的时候,并没有出现黑白雪花现象,显然它并没能‘看’到我们。直到大家讨论得越来越多,尤其是当提到黑白雪花现象的时候,那种干扰就越来越强烈了。”
老九认为青岫的假设很有意思:“这么看来,这个东西还挺分裂的。它展现出来的是没有声音的画面,但却要靠听到声音来屏蔽咱们。”
“也许,他们并不是一个整体。”
“哦?你的意思是说幕后有两个人,暂且称他们为‘人’吧——这两个人,一个只能看,一个只能听。”
青岫:“有这个可能。又或者,只是一个人,但这个人的眼睛和耳朵是分开的,所以他只能通过信号干扰这种笨拙的方式来抵御敌人,如果他足够强大的话,就会把整个屏幕都关掉了。”
老九点了点头,看了青岫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个世界很可怕,它会尝试着慢慢吞噬人的本性,从而让人接受这种不公平的现象。看得出来你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我也一样。”
“但我相信,我们都能克服那些东西。”青岫努力将自己的下巴微微仰起来,“内心里真实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老九下意识很想拍拍他的后脑勺,顺便感受一下那些美丽的银发到底是怎样的质感,但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非常罪恶,此刻轻轻一叹,旋即又笑道:“我们永远是好搭档,这点毋庸置疑。”
青岫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