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丞相大人一声召唤,白筠脚底抹油,飞快地跑出广乐楼,钻进相府马车,毫不犹豫将落在后头的太子选择性遗忘,命令车夫立刻马上打道回府。
车夫犹豫半天,提醒了句:“小姐,太子殿下似乎追过来了,可是有话要与您说?”
白筠目光瘆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话语平静却是警告味十足:“你是哪个府邸的家生子?有几个主子。”
车夫反应很快,马鞭一扬,‘啪’地一声抽到马屁股上,驾着马车飞驰而去,将太子甩到大后方。太子固然可怕,但是自家主子可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如今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反正得罪太子也有小姐担着,他有何可惧?
太子见相府的马车毫不犹豫地绝尘而去,终于止步,沉默不语地久久注视着白筠离去的方向。
“殿下,白大小姐第一百三十五次放您的鸽子,回宫后要挑选什么礼物送进丞相府呢?”初童十分有责任心地提醒道。
太子瞟了他一眼,眼眸依旧深邃。沉吟片刻,薄唇一掀,笑容透着一丝凉薄的味道,语序轻飘飘的陈述道:“就将摆放在东宫角落里那个六方瓶送去丞相府。”
初童愕然,确认道:“殿下是说,那只青花色描绘了折枝花果纹的六方瓶?”
太子吝啬地投给初童一个令人遐想的眼神,冷凛道:“你在质疑本太子的命令?”
“不敢!奴才即刻去安排,让宫里的奴才马上将六方瓶送进丞相府。”见太子应了声,翻身骑上了广乐楼小二牵来的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飞奔离去,终于松了口气。奈何,心底却堵得慌。
初童从小伺候着太子,对于主子的喜怒哀乐比常人敏感得多,太子虽没表现出来太大的情绪波动,但由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可见其心情沉重,这是同白大小姐怄气了,要用礼物给白大小姐添堵呀!
通常情况下,太子殿下心情舒畅,送白大小姐的礼物,都是些精巧别致的小物件,若是礼物还刻意衬着白大小姐香闺中陈列器物的暖色系,那表示太子的心底正十分暗爽。相反,礼物越大越不搭白大小姐,那太子殿下的不爽程度已足够拉起警戒线。
初童一声叹息,努力回忆起三年前白大小姐不告而别离京时,太子殿下因怄气,备在东宫里的‘镇宫之宝’。如今,日日可见的‘镇宫之宝’就要去了本该属于它的地方,初童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丞相府收到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时的情景,真是即心惊,又好奇,也不知收礼人与送礼人最终会是何表情?
正准备遭太子添堵的白筠火急火燎地赶回了丞相府。
“我的小姐呀!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您的院子里等待多时,这会正在气头上呢。”崔嬷嬷一见到白筠,赶紧迎上来报告最新战况。
欸?
白筠疑惑地看着崔嬷嬷,满脸莫名,显然不明白只是出府一个时辰,不止被强行召唤回府,还要等着被审讯?
那她是回院子等待‘受刑’呢?
还是……脚底抹油出府潇洒后,再垂死挣扎着回府?
说不定,过几个时辰,府里两尊大神气消了,就对她网开一面。思及有可能逃过劫难,越发怯了回桐花院的脚步。
眼见白筠的小碎步不疾不徐地迈着,崔嬷嬷显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提醒道:“小姐,您不妨回过头看一看府们处,那里如今可是多了两人?”
白筠这一回眸,霎时胆战心惊,站在府们口的魁梧‘门神’可不就是平日里她爹的贴身保镖。可想而知,今儿个等在院子里准备审讯她的两尊大神,究竟有多大愁怨,连她的后路都彻底截断了。
“筠儿自幼在崔嬷嬷跟前长大,你一直对筠儿照顾有加,此时此刻,你忍心看筠儿被爹娘惩罚?”她突然对崔嬷嬷展开柔弱攻势,楚楚可怜的眼神瞅得人心都化了。
崔嬷嬷看着白筠的眼帘底下,一双水汪汪的凤眸眨呀眨,霎时又忆起三年前她做错事即将被丞相大人责罚时的情景,也是这般神情凄楚,实则狡黠。如今归来,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大家闺秀的乖巧懂事模样,实则满肚子花花肠子,真是又气又好笑,不由得感叹一下时光如梭。心底暗自发誓,在小姐出嫁前,定要好好□□一番,令她收心养性:“小姐,实非老奴不帮您出逃,而是老爷与夫人下了令,将您即刻押回桐花院,不可耽误。”
白筠懵逼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反应过来,崔嬷嬷竟会拒绝她。久久才寻回声音,却是彻底绝了出逃的心思,如临大敌追问道:“那崔嬷嬷可知爹娘因为何事大发雷霆?”
她会耐着性子追问崔嬷嬷,也是有原因的,她娘吃着崔嬷嬷的奶长大,可谓对其恭敬有礼。这位老人家在府里的地位那是特殊的不能再特殊了,该说的话无顾忌地说,不该说的话也仗着资格老偶尔多句嘴。想要得知真相,唯有一再软磨硬泡,这会崔嬷嬷终于没再落了白筠的面子,挨着她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句:“老奴猜测是与太子殿下有关系。”
太子?
白筠转过脸,惊愕地对视上崔嬷嬷浑浊的双眼,除了看见担忧再无其它情绪。心底暗自神伤,忆起娘亲话里话外让她远离太子的告诫,方才后知后觉她不止见了太子,还善心大发地相助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