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宁不敢多看云烈,更不敢出声。只是,低下头。
聂羽裳原地杵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想像以前那样,再难受都压在心底,没心没肺地笑给别人看。可是,她都忘了自己多久没笑了。
无论是真笑,还是假笑。
在秦晚烟的目光下,她甚至都有些局促。她先开了口,着急要解释: “烟姐,我、我还没想好要……”
以前喊“烟姐”,那是装嫩,卖萌,开玩笑。
如今不自觉喊“烟姐”,是真真的紧张。就怕秦晚烟误会自己被下了逐客令,还厚脸皮赖着不走。
“我还不知道要去哪,就暂时住这儿了。这几日,我,我……”
秦晚烟那张天生淡漠的小脸,看起来特别无情,可凤眸里却还是露出了些许冷躁。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烦躁其实不是排斥,而是一种在意。
她打断了聂羽裳,“回去再说。”
她瞥了程应宁一眼,才往前走。
她刚刚一看到聂羽裳和程应宁就看出端倪了。他们两人虽然并肩而行,却一点儿都不情侣,甚至连熟人都称不上。
这么多日了,程应宁还像之前那样戒备地同聂羽裳保持着距离。他心里头怕是一点儿都不相信聂羽裳
吧?
聂羽裳这些日子,怎么过的?
虽有一肚子的疑问,秦晚烟还是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聂羽裳立马跟上。
若是以前,秦晚烟的态度再冷漠,她都会大步追上,无赖似的挽住秦晚烟的手,一口一个烟烟地喊。就算被推开了一百次,她也会毫无顾忌地第一百零一次挽住秦晚烟。
然而,如今她连同秦晚烟并肩走都不敢了。
她只静默地走在秦晚烟背后。
秦晚烟知道聂羽裳在背后,她眉头微锁,却终究没有止步,步子迈得更大了。
程应宁倒是原地站着。
看着秦晚烟和聂羽裳一前一后两个身影,他越发纳闷。
禾老告诉他,聂羽裳同秦晚烟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难不成,这两个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就她们的关系看,能闹出什么不愉快呢?
程应宁好奇极了。只是,他很快就缓过神来,暗暗告诫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需探究。
这几日来,他好奇过的问题很多很多。
他好奇过聂羽裳这五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
也好奇过,聂羽裳还有多大的耐心,面对他这个失忆者?
还好奇过,如果真正的程应宁最终没有回来,聂羽裳这辈子该怎么过?
他总是告诫自己,这些都跟他无关。他只需要服从东庆女皇和禾老的命令,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好。
对于这个女人,没有必要有多余的好奇心和……不该有的关心。
进了客栈,秦晚烟就大步往房间走。程应宁立马追上聂羽裳。
聂羽裳淡淡道:“应宁,你先回屋吧,我同秦大小姐聊聊。”
程应宁却道:“我也有事,想问一问秦大小姐。”
聂羽裳有些意外。
程应宁低声:“你……不方便?”
这言外之意,聂羽裳有事情不方便让他知道。
聂羽裳除了刻意瞒了自己那不堪的五年,还有对秦越的亏欠之外,并没有刻意隐瞒程应宁什么。
当然,她是知道分寸的,也没有刻意告诉程应宁太多事情。尤其是秦晚烟和穆无殇的事情。
聂羽裳问道:“你想问秦大小姐什么事?”
程应宁认真道:“他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可就是……我的生父,云烈?”
聂羽裳当然也猜到那个人是云烈。
她道:“应该就是。”
程应宁立马道:“我,我想看一看他,跟他……说说话。”
聂羽裳不由得
蹙眉。
程应宁不知道聂羽裳为什么蹙眉了,他心虚而紧张,连忙解释道:“他,终究是我的生父。”
聂羽裳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看着程应宁那认真的眉眼,突然很想笑。却不知道该笑自己,还是笑程应宁。
那么久了,她费尽了唇舌,耗尽了耐心,这个男人都没有真正接受她这个同甘共苦过,相依为命,有着无数回忆的未婚妻。
如今,他却如此着急,如此认真要去认父。认一个素未蒙面,没有过任何感情,任何回忆的生父。
她是该笑他的荒唐,还是笑自己的可怜?
可是,以她对他性格的了解,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正派的人,尤其看重忠孝。
倘若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没有失忆。以他的性子,得知了自己有生父,一样会着急想见,想认。
聂羽裳还是笑了,淡淡地泛起嘴角。任由那张脸再妩媚动人,也笑不出风情万种,只剩自嘲。
程应宁早就说过他无法相信她,是因为她这五年混乱,甚至肮脏的过往。
她至今都没有对此做过任何解释。
他不认她,也无可厚非呀!
她计较什么呢?
她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