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萧无欢多少放下了些戒备。他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候了?”
女子这才端着药走进来。
她的面容姣好,气质婉约,不笑也温柔,浅笑起来更给人柔美温良的感觉,不算惹人怜,但是惹人爱。
她名唤苏姝,是云城苏家的大女儿,自幼学医,天赋过人,尤擅针灸。东云医学界的女大夫不多,有名气的更是凤毛麟角,而有名气的年轻女大夫也就她一个了。
她道:“自是夜里,你怎么就醒了?就这么喜欢猫吗?梦里还惦记着。”
萧无欢没说话,起身下榻。
苏姝将药放在一旁,这才看见桌上的毒药夜魇。
她分明不高兴,可说的话却还是温柔的,“好呀,你一直在骗我呀?”
两年前,萧无欢路过云城,失眠头痛欲裂,身上又没带夜魇,寻她来救治,在她的针灸下,睡了个好觉,两人就相识了。
其实,她的针对他见效并不快,那次纯属是他太疲惫了。她却承诺一定要治好他的失眠症。
萧无欢在水榭住了一个月,她虽无法让他在短时间里入眠,却比那些抚琴的女子快很多。
他时不时会来,也会找她过去。
只是,打从他去苍炎寻战神钥匙,就再也没来过了,更没联系过她了。
这一回,她把他救回来,他不仅仅伤得很重,还失
魂落魄的。在她的针灸下,他几乎成日昏睡。
她以为,她能救他了!
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他夜夜服用夜魇的效果。
苏姝拿着夜魇,追到萧无欢面前,连责怪都是温柔的,“你又何苦骗我?这般折磨自己?”
萧无欢只拿回夜魇,仍旧一言不发,径自往门外走。
屋内十五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临水的露台,一片静谧。
萧无欢就在水边坐下,宽大的衣衫半敞,精炼的胸膛上有几道鞭伤,极深,衣衫之下,遍体鳞伤,都是在燕云客栈被审讯时候留下的。
他似乎真的还没有睡醒,就这么坐着,缄默,孤独,寂寥。
他是服了夜魇,原本噩梦里全是厉鬼面具,却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噩梦里全是秦晚烟。
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习惯了噩梦,才不怕了。
偏偏,她入梦来,他又像从前一样,每一次都从恐惧中惊醒。
秦晚烟,你可知道,你想拿我去换人,我有多害怕。
怕的不是回去,怕是你那颗狠绝的心。
萧无欢低头,看着水中倒影,愣着。
苏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藏着心疼和愤怒,却始终耐着性子。
她把药汤送过来,在萧无欢身旁坐下,“把药喝了吧。想去找你的小野猫算账,总得把身子和精神都养好吧?”
萧无欢让古
雨带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口中的小野猫是秦晚烟。方才,不过故意揶揄他,却没想到他如此缄默。
她早审问了楚三条,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心中有数了。
秦晚烟,真的能伤到他吗?
若是可以,那就伤得更彻底一些吧!让他恨吧!
萧无欢终于看过来,却只是接了药汤,安静地喝。
苏姝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又道:“我派人打探了,我们逃离的翌日,她就同上官堡的人一道捣了朝暮宫,救了穆无殇。你父亲逃了,季酩扬落在他们手上,被押去顾家偿命。”
她很清楚,那日古侍卫押送他去朝暮宫,并非去换人的。因为秦晚烟他们已经赢了季天博。
然而,他的误会,她没打算澄清。
果然,萧无欢再次看过来,“翌日?”
苏姝轻叹:“对,就是翌日。她本事真真不小呀!不过,这里头怕不止上官堡和聂羽裳,定还有穆无殇的人马出力。哎,本就有能耐救人,何必拿你去换?”
萧无欢原本缄默的紫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苏姝又道:“你把她救出来,她却恩将仇报。她哪是小野猫,分明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又蠢,又忘恩负义!”
萧无欢随手就丢了药汤,眸光愈冷:“楚三条告诉你的?”
苏姝心下微惊,这才意识到,他眸中的寒意
,不是对秦晚烟的恨,而是针对她的。
她心慌,却以温柔和淡然掩盖,“除了他,还会有谁?我都与他说了,我做不了主,也不会对他动刑,他却一个劲求我,把那几天的事情全都说了。”
萧无欢冷声,“人呢?”
苏姝歉疚道,“我,我替你杀了!”
萧无欢恼了,骤然动手,掐着了苏姝的脖子,“你什么意思?”
苏姝却道:“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你夜夜服用的夜魇,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更不会知道,你对你季天博而言,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萧无欢冷笑起来,“都觉得我好欺负是吗?呵呵,连你,也想威胁我了?”
他没有松手,反倒越掐越紧。
苏姝心下是怕的,却还是一副无畏的样子,“无欢,在你心中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过是……当时太生气了,我……我不仅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