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宗平见郁承泽难得附和,强压下兴奋,故意长叹口气继续道。
“我这个小女儿啊,跟她姐姐不一样,干什么事都沉不住气,学了一点皮毛,就到处争强好胜,让她刚刚见好就收,她也不听。”
“现在好了,把谷梁泽华惹生气了,人家连我的面子也不卖了,就非要她来丢这个人。”
郁承泽声淡淡:“你就没想过她真的会弹吗?”
“怎么可能?”贺宗平没经意,语气里带出轻视,“她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别说让她弹得跟谷梁泽华一样好了,她就是完整地弹出来,我都倒着在这里走三圈。”
郁承泽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贺宗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这才注意到,贺欢眠已经坐在了钢琴前。
贺宗平:“……”
她还真的去了?
谁给她的这个自信?
“哇,她是真的敢啊!”
“别一小节都弹不出来,那也太尴尬了吧。”
各色怀疑、奚落、看热闹的目光落在贺欢眠身上。
贺欢眠内心小人振臂高呼:ohu~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随即,毫无预兆地手指落下。
“咚”的一声,如疾风暴雨般的曲调便从她指尖倾泻而出。
八度以上大跳,眼花缭乱让人觉得人类难以做到的指法。
在她手上却像是做了千百遍,行云流水成即便只是看她动作,也是一种极致的、赏心悦目的漂亮。
她毫不在意琴键上复杂的指法动作,而是真正地在与灵魂进行追逐。
比起谷梁泽华的沉重、窒息的黑色主调,她的肆意鲜活赋予了这首钢琴曲浓墨重彩的新曲意。
如果说谷梁泽华弹奏的是被走私犯盗走的空洞灵魂。
那贺欢眠演绎得就是那个可恶又危险的走私犯。
谷梁泽华停在绝望最高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贺欢眠则停在了精彩又危险的最高潮,是抓心挠肺的意犹未尽。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等贺欢眠站起身时,不知道谁先情不自禁地合了下掌:“啪。”
紧接着全场掌声雷动。
贺漪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贺欢眠怎么可能弹得出《灵魂走私犯》?
她只是书里一个所有人都不在意的炮灰女配,她怎么可能弹得出?
贺欢眠带着浅笑,微一欠身,转身问谷梁泽华道:“过了吗?”
吓死了吧?
“过了,已经不用再比了。”
谷梁泽华从满心的震撼中,回过神,第一次认真无比地看向贺欢眠。
不用比了?那她的剧情怎么办?
剧情是不会有错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她忘了哪个情节?
贺漪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她忍不住喊:“贺欢眠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有什么录音机,又或者音响,你藏在哪里……”
贺元泽忍不住低喝:“够了!”
穆丽蓉一脸震惊:“漪漪,你怎么能这么说眠眠?”
贺漪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但她不愿意放弃,坚持要让侍者找一找钢琴周围。
谷梁泽华忍不住皱眉,不说是学过钢琴,只要是对钢琴稍有些鉴赏能力的人都能知道。
他们两虽然弹得是同一段,但是诠释不同,打根子上就不一样。
所谓录音播放简直是无稽之谈。
谷梁泽华对不懂钢琴的人,看一眼都嫌多余。
他将视线落在津津有味看热闹的贺欢眠身上,忍不住问:“刚刚你在弹最后段《灵魂走私犯》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啊,我在想,凡人颤抖吧。”
贺欢眠看得正起劲,随口便道。
谷梁泽华细细品味了下这话,忍不住抚掌:“很妙,只有打动凡人,才为和曲。”
贺欢眠:“???”
哥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谷梁泽华肃色,认真问道:“要学钢琴吗?”
贺欢眠有点跟不上这位仙人的思维,这是督促她认真学习的意思?
谷梁泽华上前一步:“你很有天赋,虽然我的水平不够格当你老师,但我愿意作你能听懂琴的引路人。”
贺欢眠看着系统面板上针对女主任务完成的提示,双目放空。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知乎上的一个无厘头问题。
如果每天必赢第一局游戏,可以有多高的成就?
她现在的处境,大概跟那个就差不多差吧。
就在贺欢眠真心实意发愁时,贺漪嫉妒得人都要疯了。
那本来应该是她的!
是她的才对!
“靠!谁走路不长眼睛撞我?”
“咦?贺总你怎么倒着走啊?”
人群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贺宗平倒着走路?
什么情况?
贺欢眠眼睛一亮,蹭地一下钻了过去。
谷梁泽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但是看到贺欢眠消失的衣角,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