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女王和佛子启程返归西域。
司露和呼延海莫亲自为他们送行,黄昏的城门口,落日熔金,霞光万丈。
女王拥别司露,嘱咐道:“往后若是再遇到什么难事,尽管写信来告诉我,我必定会赶来替你做主。”
司露含泪点点头,心下感动不已。
其实女王这话,是故意说给一旁的呼延海莫听的,这几日,她为了给司露出头,像这样的暗讽、针对、意有所指,屡见不鲜。
立在司露身侧的呼延海莫轻挑眉梢,没有表示半点不悦,反而很欣喜的接受,说道:“女王,若是露露再受半点委屈,我随时欢迎你来为她报仇。”
女王这才算是满意了,孺子可教般点点头,对着司露道:“露露,听到了没有,这可是他亲口说的,回头若是敢违背了约定,我可是要睚眦必报,绝不手下留情的。”
司露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噗嗤笑出声来,泪眼婆娑地说道:“女王,我一定会好好的,不让你和佛子再担心。”
启程在即,女王看着她,眼中亦泛起了不舍的泪光,这些日子在北戎,她与司露互相加深了理解,两人之间的情感也更深厚了。
若说原本一人是惺惺相惜,情深的姐妹,那如今,便是密不可分、世间难寻的知己。
此刻面临分别,免不了依依惜别、难舍难分,泪洒衣裳。
为了不让女王太过伤心,司露努力克制悲伤,缓解这份离愁。她吸吸鼻子,灵动的眉眼倏然亮起,长睫狡黠地扑朔了一下,凑到女王的颊边,与她耳语了一番。
女王的表情慢慢变得惊愕,她洁白的双颊染了一层绯红,在夕阳映衬下,明艳动人。当愕然散去,她缓缓弯起唇角,粲然一笑道:
“露露,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又是一番挥手道别后,女王和佛子登上马车,踏上归途。
车毂开始轮转,驼铃阵阵,宝马金车,经幡彩绸,骑兵甲胄,卫列仪仗,都随着漫漫风沙,渐行渐远……
司露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着登上城楼,眺望女王和佛子渐行渐远的车队。
呼延海莫亦随着她的脚步,登上城楼,他立在她身后,一席华丽王袍下,眉眼深邃,高大俊美。
好奇心驱动下,他问:“你同女王说了什么,让她笑得那样开心?”
司露的目光只追随着那远去的车队,心不在焉道:“没什么,不过是给她出了个主意而已。”
一个可以让她和佛子关系更亲密的主意。
呼延海莫变得有些吃味。
“我怎么觉得,你对女王比我还上心?”
司露嗤然一笑。
那是自然,女王那么好,呼延海莫半点也及不上。
“女王对我关怀备至,将我视作至亲姐妹,作为回报,我自是要对她好的。”
呼延海莫眉梢轻挑,“我也对你关怀备至,将你视若珍宝,你怎么不对我好?”
世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司露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哽了一哽后,轻轻骂了一声。
“呼延海莫,你个无赖。”
金黄的落日下,少女青丝一绸,飘扬在风中,一张纯净无瑕的面容,美得叫人心醉。她嗔着眉眼,笑骂他的样子,活像是寻常人家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足叫呼延海莫看痴了片刻。
半晌后,他笑着揽过她的肩,与她一同并立,共赏这无边无际的壮美暮色。
“露露,过两天带你去爬山,怎么样?”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呼延海莫学着女王唤她露露,还叫得格外顺口。
司露不去追究了,这几日他们四人到处游玩散心,让她郁结的心情纾解了不少。
许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她突然看开了,这世间很多事,不是凭一腔孤勇就可以做成的。
而她如今能做的,便是抓住眼下,珍惜当下,尽人事,听天命,做力所能及的事。
若是不幸哪日危机真的降临中原,那就尽可能的去将损失降到最小,想法子力挽狂澜。
而做成这一切,都离不开身边的呼延海莫。
所以她才会与他做那样的交易。
既然答应了永远陪伴他,永不离弃,那就要说到做到。
所以此刻面对呼延海莫的提议,她爽快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看着她明丽的容颜,呼延海莫满心欢喜,他要乘胜追击,将她郁结的内心,彻彻底底解开。
*
长安,太极宫。
夜幕低垂,星子初升。
南书房内,一席蟠螭银纹滚边锦袍的李景宴,正眉眼深沉地坐在长椅中,翻看着西域女王寄来的书信,长烛将他的身影映在孔雀翎屏风之上,温润儒雅,高挑清隽。
此刻,他观着信件,陷入沉思。
西域女王会给他写信,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信中,她针砭时弊地指出了如今中原的危局,并直言了北戎王后亲眼所见,边镇节度使安崎通敌叛国一事,叫他早做打算。
如今的北戎王后便是司露,李景宴心思通透,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司露定是处处掣肘、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寻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