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日色正好。
一碧如洗的草原之上,牛羊如团絮,安静祥和地涌动着,湍急的溪水流淌着,水声哗哗,使得山林间的环境更加静谧。
两人默然对望着,这一刻,仿若世间一切都停止了,能感受到的,唯有彼此的起起落落的呼吸。
呼延海莫半晌无言,他闪烁的眼瞳里,含着复杂的情愫,浮浮沉沉,但最终归于纯澈。
在她面前,他不想伪装,想真诚以待,袒露心扉。
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我会。”
司露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其实扪心自问过这个问题,若是拥有司露和入主中原这两者之间无法调和,最终只能择一的话,他会怎么选?
这无疑是场艰难的抉择。
毕竟入主中原,是他毕生所求,是他难以抛舍的梦想,但是,如果代价是失去司露的话,他不愿。
经此一事,他发现司露对他而言,早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也便是说,若是她不在了,他也不能活。
所以,他现在发自本心地同她道出真实想法,纯纯粹粹,干干净净,不掺杂任何目的和心思。
清风拂过发梢,带来阵阵舒适,白玉耳铛轻晃摇曳,发出叮咚脆响,少女的眸生出些许吃惊,但缓缓的,又恢复了平静。
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表现得浑不在意,道:“呼延海莫,你觉得我会信吗?”
呼延海莫轻挑眉梢,眉眼含笑,锦服华带之下,满脸俱是灼灼自信的神采,蕴藉风流。
“我并未骗你,你方才所言,是一种假设,在那种假设下,我会选择你,但是——”
“当下的现实中,我完全可以两样都得到。”
这才是她熟悉的呼延海莫,傲慢、轻狂,对任何事都充满了胜券在握,从不悲天悯人。
从他灼热的目光中,司露可以感受到他的真挚,只是这份感情,她没有办法接受。
见她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呼延海莫岔开了话题。
“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燃灯节,我带你去城里放灯,怎么样?”
司露颔首,难得生出了些兴致,“女王和佛子正好也在,不如我们四人同去。”
看她精神好了不少,呼延海莫欣喜不已,说道:“好。”
*
燃灯节是北戎流传已久的节日,这一日,家家户户的北戎人,都会在自家门口点上一盏酥油灯,昼夜不灭。
人们还会穿上盛装,去街头,佛寺,燃灯,放灯,向天上的神灵祈愿。
部落里的人们,则会骑上马,来到部落中的神塔前,举行盛大的祈福仪式,年轻的男女们围着篝火跳舞,老人们则坐在看台上,边喝马奶酒、边天南海北地聊天,场面十分温馨自然。
而北戎王城中,就更热闹了。
是夜,十里长街上亮如白昼,家家户户门前
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燃灯,将整座街市映得熠熠生辉,集市熙攘,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九层高的神塔前,更是围满了民众,人人手中皆捧着一盏燃灯,等着仪式开始,就将那灯供奉到神塔之下,祈求一年的平安顺遂、风调雨顺。
城楼之上,打火花的匠人奋力一击,一瞬间,漫天散落璀璨的花火,与飘扬的烈烈彩绸交相辉映,如梦似幻。
司露和呼延海莫,以及女王和佛子,此刻就站在林林总总的人群中,仰视着这一片锦绣人间、盛世烟火。
四人皆作城中百姓打扮,男士着锦袍,束玉带,身形俊朗,气质轩昂。
而女士就更出众了,穿着镶珠带钻、闪闪发光的胡裙,勾勒出窈窕袅人的身形,腰间和脚腕皆缠了银链,尽显俏丽灵动,眉心描花,头带绡纱,耳佩东珠,朱唇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司露和女王手挽着手,看着繁华热闹的景象,在人群中热络地聊个不停。
而她们身后,身形高挑的呼延海莫和佛子矗立着,宛如护卫二人的武士,远远看去,四人宛如一家亲,其乐融融。
抛却家国、政治立场,四人间的确可以是温馨的、圆满的。
燃灯仪式开启。
众人挨挨挤挤朝神塔边涌去,燃放灯盏。
女王牵着司露,在呼延海莫和佛子的开道下,很顺利地来到了神塔脚下,点着了灯盏,将灯火供奉在架子上,然后跪地祈福。
司露双眸阖闭,神情认真,跪在皮垫子上,双手合十,对着神佛祈福。
女王跪在她身侧,同样的神情专注。
紧接着,呼延海莫和佛子也轻轻跪在她们身边,开始祈祷。
四人整整齐齐跪列一排,神情看起来都很虔诚,各自祈祷着不同的心愿。就连平日不信神明的呼延海莫,今日也格外的认真。
尽管周遭喧嚣,但好似有种平和宁静的氛围却笼罩着四人,将他们与着吵嚷的外界隔绝开来了,这种感觉令人沉浸。
司露起身的时候,呼延海莫向她递来了手。
司露没多想,伸手与他相握,呼延海莫弯了弯唇,将她拉起来,与她十指紧扣,并肩而行。
“你与女王相处够久了,也该留